话说梦阑和无量道长师徒二人赶往天山寻那灵媒师傅,途经王舍城。
天色已晚,他们三人走到一户农户家中,看到农户两口子正在给蔬菜浇水施肥。
梦阑走进庭院中问道:“大叔、大婶,我们几个是往天山寻亲的,路经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一时找不到客栈。可是天色已晚,不知道是否方便让我们借宿一宿?”
那两口子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带了两个小孩,男娃五官俊朗,女娃凤眼朱唇,不像是什么坏人。
他们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回道:“行,只有我们两个老人家在这里,你们进来吧。”
这老两口淳朴、善良,只是眉眼间都带着些许哀愁。那妇人端上饭菜对梦阑三人说道:“乡下地方,没有什么饭菜好招待的,你们千万不要见怪呀。”
梦阑回道:“怎么会呢,只是我们太不好意思了,还要麻烦你们老人家给我们做饭。”
“你们快吃啊,别客气。正好还有你们两个娃娃陪着我们,我们老两口还不至于太孤单了。”那妇人提到娃娃,语气瞬时哽咽起来。
“是啊,吃饭,吃饭。”那农夫赶紧附和道,怕引起夫人的伤心事来。
道长三人都看出来了,那凌霄本来就话少,好像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指望不上他,又不能让道长开尊口,梦阑怕自己问起来重新揭开那夫妇的伤疤,引得他二人伤心,只好默不作声。
饭桌上大家各怀心事,安安静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回到房里,梦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今晚那夫妇俩的表情,真是让人心疼又可怜。
得想个办法既不让他们伤心,又能帮到他们才好。
可这一时,自己又想不出什么办法,郁闷之余就顺道起身,去院子里走走吧。
梦阑刚走出门口,就发现无量道长站在庭院之中,好像恭候多时的样子。
梦阑上前问道:“道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是有什么心事吗?”
道长脸色淡然,平静地回道:“只是出来叮嘱你几句,贫道有事需远行一趟,留下凌霄陪你。他虽性格冷淡,但是个有主见的人,你遇事可与他商量。”
“道长你要去哪?要去多久?”梦阑关切地问道,道长这一去,留下闷葫芦一样的凌霄,看他那爱搭不理的样,自己一路上不得郁闷坏了?
道长留意到梦阑的小心思,似笑非笑道:“你也不要过于担心,贫道办完正事自会接应你们。凌霄那孩子,我也嘱咐过他了,他自会照应你的。”
“好了,我看时辰也不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贫道就先行告辞了。”
“道长一帆风顺,早点办完事情回来接我们啊。”梦阑刚说完这话,瞬间,道长就腾云驾雾地消失了。
梦阑看着道长离开,心里更高兴不起来了。
算了,明日事明日办,回去睡觉。
天还塌不下来呢,睡饱觉,精神好,睡觉睡觉咯,这样想着,梦阑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梦阑醒来感觉心情还不错,伸个懒腰就往门外走,正好撞上闷葫芦。
这真是太巧了吧,梦阑赶紧整理下衣裳,假装没看见他就往厨房走去。
“大婶,早啊,我来帮忙做早饭。”梦阑笑嘻嘻地对大娘说道。
“小姑娘你醒了,时候还早,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大娘看着梦阑眉梢眼角秀气,还乖巧懂事对她喜爱的不得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大婶,我一个小孩子精神体力好着呢,用不着睡那么多,倒是你们老人家需要更多的时间休息对身体才好呢。”梦阑眉眼含笑道。
“那你就帮我把饭菜端出去吧,拿上碗筷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好咧。”梦阑开心地回道,随后帮大婶放置好饭菜,四人在饭桌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对了,小姑娘,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们呢?怎么今早也没看见道长他人呢?”大婶问道。
梦阑一边夹着饭菜往嘴里送,一边回复道:“哦,无量道长他有事昨晚就离开这里了,我叫梦阑,他叫凌霄,大婶我们可能需要在这里多住几天。”
“咳咳咳。”梦阑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不小心就呛到了,肺都要咳出来了,大婶见此状,飞快站起来帮梦阑拍着后背,还端着一杯水让梦阑喝下。
在旁边突然站起来的凌霄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一杯水,此刻他要递给梦阑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只好自己喝了起来,喝完还一脸怨气地坐下。
这个小动作被梦阑无意间瞥见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少爷也会关心人啊,梦阑心里倒是对这个闷葫芦也没那么大意见了。
“梦阑小姑娘,你没事了吧?”大婶关心道。
“哦,没事了,刚才多谢大婶了。”梦阑笑着回道,“对了,大婶,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想出去逛逛。”
听到梦阑说完这话,这两老口子脸色又一下子暗淡了起来。
梦阑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叔、大婶,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冒犯到你们了,对不起啊。”
大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说道:“小梦姑娘,你没说错话,只是我们两口子想到了伤心事,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梦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否应该问下去,看到这对善良的老人家,梦阑想起了自己的祖父,祖父也是这样待她极好的。
看到他们这么难过,梦阑自己心里也难受极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起来。
“小梦姑娘你别哭呀,我们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大婶以为梦阑觉得委屈哭起来了,赶紧解释道。
“大叔、大婶,我只是看到你们这样待我好,想起了我去世的祖父。”梦阑早已控住不住自己,泪流满面,“我和祖父相依为命,结果他却为了让我能够活下去,替我去死,我对不起祖父。”
看着梦阑小小年纪却又和亲人经历生离死别,这两口子再也忍不住抱住梦阑痛哭起来:“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也这么命苦啊!”
“如果我的孩子还活着,应该和你一样大了。看到你们两个,我们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那是一个天黑风高的夜......”大婶把梦阑从自己的怀中放开,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们本生有一儿一女,虽不是富贵人家,但是儿女双全,衣食自足,日子也过得幸福美满。相传我们王舍城有佛出世,每年十月初五,大家便在王舍城举办庆贺会,这是历年来约定俗成的传统。这一天就是王舍城最热闹的日子,街道上有形形色色的各种人物,官员们骑了马,前呼后拥,在人从中穿过;妇女则坐了小轿,跟随其后。在这纷纷扰扰熙熙攘攘之间,有人挑担,有人驾车,有人使船也有人游逛.....街道上无限风光热闹,每天从早到晚,拜佛者络绎不绝地赶到这里,他们拜佛烧香,虔诚祈愿,当曲终人散,所有人陆续离开,每年都平安顺遂,无事发生。”大婶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深呼吸了一下,即将要说到痛心之处,大婶不忍继续说下去了。
大叔看到大婶不适,接着大婶的话补充道:“我的两个孩儿就是那天失踪的,三年前的十月初五,又是一年一度的庆贺会,我们一家四口高高兴兴地往庙会走,可谁知就在庙宇门口,天象异变,晴空万里的天,一阵寒风吹过,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愈下愈大,浇得让人睁不开眼睛,随即一阵龙卷风,将庙宇里的孩子都卷走了。蓦然,天空又恢复到晴空万里的样,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只闻到丝丝残酷的空气,还有耳边传来爹娘的声音。”
“我们的孩子就这样消失了。这三年来,我们苦苦找寻自己的孩子,可是都无济于事。从三年前的庙会开始,只要到了每年的这天,王舍城里的孩子都会无缘无故失踪,生死不明。如今,城里的孩子已经愈来愈少,我们又听到邻城、邻村的孩子也是这种情况,真是造孽啊。”大婶痛苦地说道。
大叔扶着大婶,轻轻拍了拍大婶的肩膀继续说道:“我们请村里的道士做法事,他说王舍城里有个女鬼,执念太深,专吃小孩,可他道行太浅,无法阻止那女鬼为非作歹。我们老两口看到你们两个娃娃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想必我那孩儿早已命丧黄泉了。”
“我那苦命的孩子啊”大婶悲伤地哭道,“小梦姑娘,你年纪和我那两孩儿相仿,眼看这又快到了庆贺会的时间了,适才你说出去玩我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梦阑没想到大叔、大婶的经历这么凄惨,还这么担心自己的安全,更是心疼他们了:“大叔、大婶,陪我们一起到这里的无量道长法力高强,他回来了一定会制服此女鬼,还王舍城百姓一个公道的。”
梦阑安抚大叔、大婶后,就去敲闷葫芦凌霄的门:“凌霄,你睡了吗?”
“进来吧。”凌霄简单的回道。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师尊让我照看好你,你去哪我就去哪。”凌霄不等梦阑开口,直接开门见山道。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有义气,梦阑刚想开口,凌霄又打断道:“先别谢我,我只是遵照师尊的吩咐,只是你要是死了,可别怪到我身上。”
梦阑给凌霄翻了个白眼,这小子会读心术啊?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罢了,只要他肯陪我去就好了。
梦阑笑嘻嘻地回道:“你凌公子肯委身相陪,我就是死了,也是自己活该,绝对不会怪罪你的。那我们可说好了,十月初五晚上一起去隍城庙,现下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
梦阑说完自己想说的,不等凌霄说话,就拍拍屁股离开了。
这女鬼来者不善,定要好好防备才行,梦阑想着,躺在床上无意间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