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涧到没有多想:“灵蝶灵蝶,寻汝之踪。”
蝴蝶翩翩飞起,似乎在为大家引路。
寻灵碟,在寻找这些灵体上,有着特殊的作用。
几人跟随着飞舞的蝴蝶而去,穿过了游客可以入内的领域,最后到了后宫深处。
没有灯光,皎洁月色将牌匾照出微弱的颜色——坤德殿。
千年岁月弹指间,雕栏玉彻做旧,那些深宫密纬随着作古的人一同逝去,封存在泥土之中。
这里是当年皇后的宫殿,门外便设置了警戒线,禁止游客接近。
白思璐迟疑了一下:“我们就这样进去不好吧?”
林云涧:“如果觉得良心难安的话,也可以找园长打电话,特批下来,在工作人员陪同下一起进来。不过到时候难免要解释一下我们过来的原因,并且让人看着我们对着空气抽风。”
白思璐眨了眨眼,有些惊了。
林云涧:“所以……为了不麻烦,走吧,保持原貌就好。”
这就是修炼者和平常人的不同,修炼者很多时候要游走在世俗规定之外。
因为有些东西,跟旁人解释也解释不通,只会徒增麻烦。
三人悄无声息进了殿内。
偌大的宫殿应该是有人专门打理的,只是打理得不勤,花花草草野蛮生长,开了满园。
两处偏殿,一处主殿。
寻灵蝶越过了主殿,往偏殿飞去。
白思璐心中忐忑:“姜先生……就在这里了吗?”
却见寻灵碟又一拐,到了偏殿后面。
最后面,大概是殿内的小厨房,多年未经用过,破败得要命。
和厨房相连的是柴房,千年古砖已经塌了小半,门窗皆是蜘蛛网。
寻灵蝶停在了蜘蛛网上,忽闪着翅膀。
白思璐瞠目结舌:“姜先生在这里?”
一个皇子,就算是受到刺激,又为什么会躲到这种地方?
她不可置信。
林云涧唔了一声:“谁知道呢?”
柴房的门已经没有了,只剩下结满蛛网的门框,又矮又小。
林云涧嫌弃地皱了皱眉,白思璐看了看左右,抱起墙角的一把扫帚:“我来!”
丝毫没有明星的架子。
林云涧:“不用这么麻烦。”
白思璐:“不麻烦的。”
想要进去,蛛网总得有人清理。
目前三个人中,总不能让林大师和江总出手,打扫卫生的活便只能落在她自己头上。
当挥舞着脏兮兮的扫帚想要扫掉蛛网,下一秒整个门却焕然一新,原来的蛛网灰尘全部不见。
白思璐呆愣,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
林云涧晃了晃手里的符:“用清洁符就用了。”
白思璐:……
居然还可以这么操作,是她小看大师了。
林云涧:“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了,你不进去找么?”
白思璐回神,立马放下扫帚,有些忐忑的进去。
天是黑的,这边分不到半点光线。
她打开手机探照灯,试探性的唤到:“姜先生?”
没有人应答。
柴房里囤积的柴火不知道是存放了多久,高高的堆成小山。在山谷之上,似乎有道虚影。
蹲在柴堆上,高大的身子蜷缩成一团,说不成的孤寂又可怜。
白思璐心尖上说不出细密的痛来。
她又轻轻唤了一声:“姜先生。”
那道影子终于肯动了一下,转过身来:“你们找过来做什么?”
声音很是淡漠,眼睛在灯光的反射下,却有了几分泪光。
白思璐:“我们都很担心你。”
“担心寡人……”
姜邺承哼笑一声,不说话了。
林云涧跟在后面进来,觉得房间太暗,便点了一张夜明符。
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瞬间亮如白昼,也照亮了姜邺承眼中噙的泪和通红的眼尾。
她挑眉:“哭了?”
“要你们管!”姜邺承狼狈扭过头:“这么亮干嘛,把灯关了!”
“好。”
林云涧干脆点头,打了个响指,世界重新恢复了黑暗。
大概是夜色将许多情绪遮掩,又换了种方式释放出来。
姜邺承吸了吸鼻子,轻声倾诉:“这里,是小时候我和母后经常待的地方——”
身为嘉元皇帝唯一的儿子,姜邺承并没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他的母族太弱小了,若不是他这个儿子在皇帝面前还能有几分存在感,后宫中那些妃子,随意动动手指就能碾压二人。
嘉元帝并不是个合格的皇帝,对于朝堂,他偏听偏信,肆意妄为;对待后宫,更是随意而淫乱,要不然也不会做出来藏书阁里幸了宫女的荒唐事。
后宫三千嫔妃,纵然伶小主升了份位,却依旧渺小,在皇帝身边没有多少存在感。
伶隐的住所就在皇后宫殿的偏殿。
用当时皇后的话说:把皇子放到身边,好有个照应。
相比于其他宫殿,坤德殿自然是豪华阔气上不少,但是规矩也多。
皇后善妒,当着皇帝的面不敢对两人做些什么,却时常以两人不守规矩为由,罚两人到私人厨房的柴房紧闭。
姜邺承五岁之前,大半时间都是在这柴房里,依偎着母亲入睡。
柴房四处漏风,两人就用木材遮掩,母亲将唯一的毯子铺在地上当床褥,搂着他取暖。
五岁那年冬天的一个雨夜,皇后再度因为皇帝被新欢迷了眼,带着一肚子怨气,回坤德殿时看到姜邺承在堆雪人,母子两人笑得正欢,当时拉下脸指责两人冲撞皇后,罚柴房反思。
那晚雪下得很大,姜邺承好冷。
一边哭着,嘴上说着冷,身上却发着热。
他甚至现在还能记起当时母亲抱着自己安慰的画面,母亲的泪水砸在自己脸上,还没自己的皮肤烧灼。
她求宫人开门,求皇后娘娘找太医为皇子看病。
无人理会。
最后,那个纤瘦的身影咬着牙,砸破了窗,搂着他踩在雪地里,一步一步到了太医署。
……
再后来,皇后被禁了足,姜邺承和母亲换了新的宫殿,从此没有再待在过柴房一回。
母亲也变了。
她开始变得很忙,不能时常陪自己。
而原本见不到人影的父皇,则经常留宿母亲房中。
照顾他的姑姑欣喜捏了捏他的脸:“以后,姑娘和小主子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姜邺承懵懵懂懂,只知道父皇的常来,抢走了自己和母亲一起睡觉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