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让愣了愣，倒不显尴尬，他对着纪乐乐点头，说了声：“再会。”
靳言深可能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纪乐乐跟众人告别后，拉着纪书棠离开了。
两人没有叫纪家的司机，幸好时间还早，不算晚，路上还有公交。
纪乐乐牵着纪书棠坐在了晚班车靠窗户的位置。
夜晚，纪家所在的那个小区偏向学校，小城市也没有多少人，车上的人少。
莫桑直到和禾薇坐上车，才反应过来她和纪书棠她们是要去一个地方的，为什么不一起离开。
禾薇若有所思，但没有说话。
纪书棠将公交车的窗户推开，夜晚风大，大股凉风吹来，只吹得她衣衫鼓起，朔朔作响。
纪乐乐看她心情不好，安慰道：“其实也没什么的，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纪书棠陡然听到她的话，觉得颇为好笑，这些人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真以为自己是个大好人来着。
“你太高看我了，我不是因为你，我没那么好心。”
纪乐乐以前听过原身无数扎心的话语，对纪书棠这句话就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她不以为意，“要真是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你在难过什么？”
纪书棠将头靠在车窗上，她在难过什么，她在难过自己罢了。
纪乐乐也从未见过她这一面，“我还以为你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面。”
纪书棠伸手往窗外去，有风在她手里停过，还没仔细感受，就被纪乐乐抓住扯了回来。
“你都多大了？老师从小教的，不要在行驶的车辆上，把手伸出窗外。你不知道？”
“老师教的东西多了，我又不是每一样都听。”
纪乐乐见她老是这么奇怪，心里都有些害怕了，“你干嘛呀？说话都怪里怪气的。说实话，这个风格不适合你。你正常点。”
纪书棠人还像软骨头似的，卡在车窗上，人却已经笑了，“我这叫‘忧郁’，你不懂。”
纪乐乐拉了她一把，“好好坐着。”
“是我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吗？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突然这样？”
纪书棠轻声开口：“纪乐乐，你见过你亲爸妈吗？”
纪乐乐被她这个问题问得一愣，良久才吐出两个字：“没有。”
纪书棠又扭头去看窗外的街景，听到纪乐乐开口才说，“我也没有。”
接下来纪书棠的话让纪乐乐知道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也是被人收养的。”
这点纪乐乐倒是没看出来，说实在的，同样是收养的，她和纪书棠两个人的性格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你……是因为我……”
纪书棠：“有时候看见你的遭遇，会让我想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只是一时难以走出来而已。”
纪乐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很难以相信，你这种性格会是从被收养的家庭出来的。我总以为被收养的人都该是我这样，小心翼翼地讨好她们。”
纪书棠想到了很久远的事，她还没被收养的时候，院长常说她长得招人喜欢，听见有人来收养孩子，就多去那家人面前晃晃，兴许别人心一软，她就脱离这种生活了。
“因为我的性格在还没进收养的家庭时就定好了，无从改变。”
纪乐乐想了想，问她：“那你的养父母对你好吗？”
纪书棠：“一般吧，我养父虽然天天都回家，但我总感觉家里跟没他这个人一样。至于我养母？她比较喜怒无常。我刚来的时候，她还会跟我装装样子，后面就连样子都懒得装了。”
纪乐乐不是很理解，“那他们为什么还收养你啊？”
纪书棠反问：“那纪家父母为什么收养你？”
“是因为……”纪乐乐说到这里看向纪书棠，“他们家也想为孩子找个玩伴。”
纪书棠点点头。
纪乐乐叹了口气，靠着纪书棠的肩膀，“不得不说，我们俩这命运真是像啊。”
原身身上基本没什么肉，就一副骨头架子，还是纪书棠这段时间胡吃海塞，身上才慢慢长了点肉出来。
即使是这样，当纪乐乐的头枕在纪书棠的肩颈时，她也觉得硌得慌。
可她还是没有推开纪乐乐，“其实纪家父母是是想有些不正常，但至少她们记挂你。不然你也不会这么老实。”
这话是真的，纪家父母当初收养纪乐乐时，确实是为了纪书棠考虑。
但纪乐乐到底是个人，家里养宠物养几年，多少也能处出感情来，更何况是把个小孩养大。
可纪家父母对纪乐乐的感情有限的不能再有限，她们是想起来才会给她点关爱，并且这么点关爱还要看着纪书棠的心情。
但这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很早纪家父母就将她和纪书棠的命运给绑定死了。
这也是为什么纪乐乐明明成绩不错，却胡写卷子的原因。
因为纪书棠自己在泥地里站着，她怎么可能能站在岸边看她。
她注定要被拉进泥地里，与其等纪家父母为了宝贝女儿对她下重手，不如她自己先把羽翼收起。
如果她在纪家人眼里是个跟纪书棠一样的不着四六的混子，那纪家也就不会太注意她。
说不定她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
纪乐乐是承纪家的恩情，她大可以以后出人头地了，或者能够独立生活了，再慢慢回报纪家，而不是永远跟纪书棠绑定。
如果纪家父母在一开始收养她的时候，就把这话说清楚，那么她认。
但是，是她来纪家之后，纪家父母慢慢发觉自己的女儿已经被养得歪的不行，她需要有一个人一直陪着她。
可父母不能永远陪着她，纪乐乐变成了这个人。
她嗫嚅道：“她们有自己的目的，未必会比你养父母好到哪儿去。”
纪书棠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多问，反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接受沈舟的好意？在我看来，他跟靳言深相比，靠谱多了。”
纪乐乐：“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可就是因为他很好，我才不想拖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