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过去多久，纪书棠都没法泰然自若地接受别人的夸奖。
因此，她只能尬笑。
禾薇也不知道是想帮她，还是想推她一把，和她奶奶说道：“是呀，书棠可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女孩了。”
纪书棠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向禾薇，好像是在说，真的吗？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奶奶大概是看出了纪书棠的不自然，只嘱咐了禾薇要好好和她们相处，便把目光对向了最后面的靳言深。
她看靳言深的眼神和看纪书棠时不一样，在靳言深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便笑着对禾薇说：“这便是你那位靳同学吧？”
这一笑颇有深意，说话又像是在打趣禾薇一般，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纪书棠挺好奇的，听这意思是见过啊，但之前上楼来时靳言深的样子不像是来过的。
而且她也不觉得靳言深有什么理由会往禾薇家跑。
她回头看靳言深，靳言深明显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她耸了耸肩。
面对奶奶慈爱的目光，禾薇只觉得尴尬。
一中的每个学生都是有张学生证的，一般高一的学生是必带的，反正进出校门你得挂在脖子上。
高一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靳言深的学生证里的照片掉了，是禾薇捡到的。
当时已经被人踩了好几脚了，上面全是灰尘和脚印。
禾薇擦干净了，才拿去还给靳言深。
可靳言深只是随便瞥了一眼，便说不要了。
禾薇就自己留着了，她那时对靳言深还是在满心欢喜的暗恋阶段。
把靳言深的照片放在平时做作业的桌子上，也没有避着人。
奶奶很快就发现了，指着照片问她，是不是她喜欢的人。
禾薇只是红着脸低着头没有回答，所幸奶奶对于这些事情也很开明。
见自己的孙女害羞，便再也没有提过。
后来禾薇知道靳言深喜欢纪书棠后，就把照片收了起来，这事也没有跟奶奶说。
谁知道奶奶现在竟然会提出来打趣她，天呐，她只觉得好尴尬。
禾薇又不好当面去解释这件事，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总不好说对方有喜欢的人了吧，她也不好说自己正在试着不喜欢靳言深吧。
只好拉着奶奶的衣摆，悄声阻止道：“奶奶。”
谁知奶奶把她的阻止当成了害羞和不好意思，拍着她的手背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然后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似的瞄了一眼靳言深。
纪书棠非常上道给老人家空出了场地，闪到了一旁。
禾薇只觉更尴尬了。
靳言深就在这时候，走到纪书棠身边搂住了她的腰，向禾薇奶奶问好：“奶奶好，我叫靳言深。”
“我和棠棠，还有这两个，”他说到这里朝着莫桑和纪乐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都和班长是同学。”
“同学之间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靳言深不管是在称呼还是动作上都表现出了对这几人不同的熟悉程度，对纪书棠尤显亲昵。
奶奶也不是老眼昏花，哪有看不出来的。
下意识地就看向自己家的孙女，但见孙女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看来是刚刚自己的行为让别人感到尴尬了。
纪书棠因为靳言深的话侧头看了他一眼，但既没挣脱他，也没说任何话。
连莫桑都感觉出气氛不对了，招呼着几人说先把要用的日用品带上吧。
纪书棠本来就不想干这事，赶紧趁着现在这个不太对的气氛开溜。
“你们弄，我四处转转。”
她一动身，靳言深跟着一起动身，“我和你一起去。”
出了门后右拐下楼梯，靳言深十分自然地牵起纪书棠的手。
纪书棠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靳言深心满意足了，觉得哪怕待会儿下楼后被纪书棠骂一顿也值得了。
那两人一走，莫桑和纪乐乐就到一旁假模假样地帮忙，给足了禾薇和奶奶的空间。
奶奶看了看禾薇的脸色，问道：“那两个走出去的小孩是一对？”
禾薇解释说：“靳同学他喜欢的是书棠，我以为你早把这事忘了，就没跟你说。”
奶奶心疼地看着她：“你和她们是朋友，她们还这么帮我们。奶奶刚刚说错话了，以后你——”
奶奶说到这里便没有说了，但禾薇懂她的意思。
禾薇摇头：“奶奶，其实这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书棠她好像很早就知道了。她也不会因为这件事生你的气。你别多想。”
奶奶叹了口气：“唉，等她们回来我再去跟那小姑娘道个歉。”
禾薇阻拦她：“别，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都会当没发生的，再提就尴尬了。”
奶奶摸了摸她的头发：“难过吗？”
禾薇一边笑一边摇头：“当时心里是有点堵的，早就好了，现在跟没事人一样。”
她也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说：“我们如果搬出去住一段时间的话，还是和邻居们说一声，免得她们担心。”
奶奶：“好。”
……
纪书棠和靳言深走到了楼下，靳言深便在这时松开了她的手。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纪书棠摇头：“我觉得你开心就好。”
靳言深觉得纪书棠这句话很像是在阴阳他，但看表情又不像。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纪书棠：“我昨晚想了一下关于我和你的关系，我觉得其实你说的对，我很多时候都并不诚实。”
“就好像你刚刚在她们面前搂我一样，如果是平时我要么就是把你的手拍开，要么就是自己躲开然后骂你。”
“但其实我并不反感你这么做，我只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在作怪。”
“所以刚刚我就想，我也不介意，你也很开心，为什么不遂你的意呢？”
靳言深都感觉头顶悬着一把刀，一直等它落下，没想到落下的不是刀，而是糖果，砸到人的脑袋上有一点疼，但更多的是甜。
他说：“每次我总觉得你要和我说什么好话的时候，你说出的话就特别伤人。”
“但我每次都做好准备等你骂我的时候，你又会突然开窍说一些足以让人陷入美梦的甜言蜜语来。”
“纪书棠，你真是让我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