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六丫头自江州来信,说他们已经到了江州,在江州府衙安顿了下来,一切都好。
沐酒酒见信稍安,提笔给六丫头回信,两姐妹以书信往来,诉说各自的见闻和趣事,先时六丫头是寻人代笔,后面为了方便,更是自己开始认字习字,第一次将自己亲手所写的书信寄来时,还担心沐酒酒笑话她。
沐酒酒看了,给她回信鼓励她,虽然如今沈天已经是县令了,不需要她再费力养活自己,她还是应该不要放弃自己所爱之事,不能只将自己埋没在后院之中。
六丫头看着沐酒酒的来信,脸上露出淡淡的伤感,如今她不用再为生计奔波,婆婆对她极好,如亲女一般看待,相公也对她很好,可她总觉得生活缺了些什么,
如今她每日只待在府衙后院之中,每日三餐有丫鬟厨子准备,婆婆也不用立规矩,相公刚刚上任,忙碌的紧,每晚极晚才回来,有时候甚至她都等不及睡下了,第二天醒来他又已经离开了,她感觉自己好似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一般。
就连她最喜欢的绣活,也已经许久没动了,每每她动手想做些什么,相公便会劝她,“娘子,如今我们已经苦尽甘来,我的俸禄也尽够养活你和母亲了,你们只需安心享福,需要什么拿银钱买就是了,无需自己动手。”
她曾辩驳几句,可相公依旧坚持,她觉得相公是一片好意,犯不着为了那些事情伤了夫妻的情分,便将那些东西给收了起来,她甚至有些怀念当初在绣坊的时光,虽然很累,却活的充实。
同样有这般苦恼的还有沈氏,她劳累惯了,如今猛然间享起了清福,倒是不适应了,可如今儿子的身份,莫说她出去寻活计干了,就是想在府里做些什么活计,都被那些丫鬟下人们给抢了去。
百无聊赖之际,两婆媳便只得一起相约去逛街,或是去郊外游玩,两人都是节俭的性子,逛一趟街回来,极少舍得买东西,江州也不算太大,没一个月,两人就逛了个遍,便再没兴致了。
沈天见两人无聊,便接了些拜帖,带她们去同僚家中走走,也认识下各家夫人老夫人们,交些朋友,也解解闷。
可两人哪里能同那些老夫人夫人们聊的来,因着沈天的面子,当着她们的面客客气气的,可背地里无一不嘲笑她们,有一次正被两人听见,恼的当即便寻了个理由离开了,再不肯去。
沈氏不止一次的表示,想要回清泉镇,可沈天就是不同意。
六丫头看着小妹的来信,思索良久,特意等到半夜。
待沈天回来,见她这么晚还不睡,柔声道:“娘子,我不是说不用等我吗,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六丫头帮他除了外衣,温柔的道:“相公,你每日那么忙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不在,我也睡不着,特意炖了碗鸡汤,一直温着,你尝尝!”
她让丫鬟小莲去将鸡汤端了来,沈天尝了一口,赞道:“还是娘子炖的鸡汤好喝!”
“相公喜欢就好!”
她趁着沈天高兴,小心翼翼的道:“相公,我们来江州也有些时日了,你看你每日忙碌,我和娘在家里闲的实在无聊,都快闷出病来了,我这还有些私房银子,我想同娘一起开个绣品铺子,相公以为如何?”
若是以往,她提及这个话题,沈天必定会不高兴,同她理论半天,今日许是他遇上什么好事,心情极好,道:“娘子,既然你想做便去做罢,只有一点,铺子的事情需雇人打理,你和娘不要亲自动手,你可以指点绣娘们刺绣,但绣品绝不能拿出去卖!”
饶是如此,他能爽快吐口也是六丫头想象不到的,连连点头,“好,相公,我保证一定做到!”
得了沈天的准备,六丫头立刻来了精神,第二天一早就将此事同沈氏说了,沈氏听了也极高兴,两人兴高采烈地的商议起了开铺子的事情。
沈天见她们这般高兴,也觉得自己先前对她们太苛刻了,他总觉得让她们什么都不做,只让她们享福便是对她们好的,却忘记了她们想要的是什么。
六丫头将此事写信告知了沐酒酒,沐酒酒看罢,也为她们高兴,即使不能常常相见,只要她们过的好,便是极好的。
半年之后,沐酒酒再一次迎来了分别,沐小五的手艺好,价格公道,态度也好,还有颗玲珑心思,经常想出些新的点子,经常有顾客帮他介绍新主顾。
前两月有位主顾帮他介绍了一位姓沐的主顾,一间点心铺子,赚了点银子,才将家搬到省城,如今新宅子里头需要家具,他想要好的,又想省些银子,听人说沐小五手艺不错,便上门来请,他提供木料,沐小五只管干活就是。
时常有雇主或因家远运输家具不便,或因看不上木材行的木材,都会自己提供木材,让匠人到宅子中去干活,对方出价也不低,沐小五便答应了。
这一趟活干下来,那沐老爷对沐小五十分欣赏,得知他还未成婚,还同他一样姓沐,十分高兴。
原来这沐老爷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年方十六,名唤沐樱儿,夫妻俩千娇百宠,如今到了婚配的年纪,担心她遇不到良人受苦,可若招个上门女婿,一般人也不会愿意,万一遇到个心歹的,他们百年之后,樱儿一样会落入他的魔掌,先前曹家便是引狼入室,满门都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这要是沐小五当了他的女婿,以后孩子出生,连姓都不用改,一样能给他沐家传承香火,这沐老爷对沐小五是越看越满意,寻了个机会询问沐小五的意思。
沐小五一直以来只管埋头干活,想着不再让妹妹们落到当初的下场,从没想过自己,如今沐老爷竟看中他当女婿,他想都不敢想,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砸的他晕晕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