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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校霸和学霸(73)(1 / 1)


直到朝笙的身影完全消失,江暮白才转过了身去。

夜风吹起校服的下摆,怀中的温度也渐渐空了。

他下意识地蜷起了指尖,残留的触感提醒他,刚刚他是如何牵着她的手,走过了漫长的路。

是真实发生的,她的回答姗姗来迟。

不是在那些光怪陆离的梦里。

马路上人来人往,车流繁华,清峻高大的少年站在路灯下,半晌,兀自笑了起来。

手机提示音忽然响了。

置顶的对话框里,朝笙的头像仍然是她张牙舞爪的蓝发模样。

“我到家啦:D。”

几乎能想到她漫不经心打字的模样。

他笑意更盛,很快地回复了她。

“我马上。”

聊天框上很快显示“正在输入中”,不必去看,也知道朝笙是准备嘲笑一番他太磨蹭。

*

冬天的早晨确实是越来越冷。

想起江暮白昨晚的叮嘱,朝笙最终还是屈服了。

她加了件外套,踩着早自习开始的铃声进了教室。

孟荀和许或正伏在课桌上找江暮白讲题,把教室后面围得水泄不通。

“我就说你公式套错了。”

“你自己再读一遍题干,这题怎么可能不是先用动能定理求出速度。”

江暮白的笔尖在草稿纸上轻叩,他已经很习惯孟荀许或斗嘴的频率,却在思索间抬起了头。

正好对上了朝笙的眼睛。

她大概又是风风火火跑上楼的,鼻尖泛着红,眼睫毛上还挂着晨雾凝结的水珠。

一双眼睛清亮且潋滟,笑吟吟地望了过来。

他眨了眨眼,昨夜那种耳尖冒热气的感觉又出现了。

“所以学霸,你觉得呢。”

孟荀十分严肃地戳了戳他。

江暮白很快收回了目光,在草稿纸上写了起来:“先用动能定理求出木块的速度,然后再用动量守恒、能量守恒联解求摩擦增加的内能。”

孟荀得意洋洋的瞥向了许或。

许或目光逡巡在江暮白和朝笙身上,没再和孟荀斗嘴了——斗嘴哪有吃瓜重要!

他收起草稿纸,颇有些怜悯地望了眼孟荀,溜溜达达回自己座位去了。

孟荀还在身后嚷嚷:“许或,物理不会的可以先来问我。”

“早啊。”

朝笙把书包放了下来,校服外套的拉链和金属的LOGO发出了细碎的声响来。

仍然是寻常的招呼,然而似乎有哪儿就是不一样了。

光是听到她懒洋洋的声音,就会觉得开心。

“刚刚写题不还挺快的嘛?”朝笙坐得近了些,纤长的五指在江暮白面前晃来晃去,“现在怎么一脸呆样。在想什么?”

“在想你——”他一顿,很快补充道,“今天手还凉不凉。”

“后面那句不用说,请坦诚一些,小江同学。”朝笙正色,手却落在了他的掌心,“今天很暖和,不需要天然暖手宝。”

在怼他昨天的话。

真记仇。

江暮白拿她没办法。

教室里书声琅琅,时不时响起几道讨论问题的声音,没有谁注意到教室最后面的两个人。

他微微垂眼,宽阔温暖的手掌包住了她的指尖:“可能,还是有点儿凉的。”

“好吧。”朝笙觉得睁眼说瞎话的江暮白实在稀奇,她撑着脸笑,“等手暖起来,我再去做题。”

听起来反倒是她在纵容他似的。

江暮白直接拿过刚刚孟荀他们问过的物理题:“先把题目读一遍。”

差点忘了,江暮白还答应了辅导她整个高二。

朝笙笑不出来了,极轻地哼了声,却还是把目光落在了习题册上。

*

迟钝如孟荀,终于在一节体育课上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

天气冷了起来,体育课也就都改到了在室内去上。

孟荀心心念念,要在球场上痛击许或。

运动会之后,难以想象他和许或居然别了这么久苗头。不就是铅球只扔了六米三吗!

一想到这个孟荀就牙痒痒。

看台上稀稀拉拉坐着体育课摸鱼摆烂的同学,小天王两眼一扫,把正和朝笙说话的江暮白拽了过来。

“爱卿助我。”小天王神情严肃,“我欲与许或匹夫今日一决高下。”

等他打球赢了许或,那厮就不能再拿铅球的事情阴阳怪气他了。篮球方面他身高不太占优势,遂精心挑选了羽毛球。

江暮白没应下来,反而回头看了眼朝笙。

换上了运动服的女孩子在篮球篓边笑得没心没肺,挥挥手叫他答应下来。

他叹口气,刚还打算趁着体育课给她讲上节生物课的实验题。

孟荀见江暮白点头,喜滋滋地看向了许或。

许或面不改色,踱到了朝笙旁边,声音深沉:“朝姐,打会儿羽毛球吗?”

——就他孟荀会找外援?

然后许或看到,他唯一的姐眼睛闪闪发光。

计划通!

还不知道问题严重性的孟荀看到朝笙在网前抛着羽毛球,呵呵一笑:“正好二对二。”

他想起某节体育课把羽毛球打成了碾压局的朝笙,略略思索了一下,他体能尚可,应该能打的有来有回。

又觑了眼身旁高瘦有力的少年,孟荀觉得自己痛击许或的概率直接超级加倍。

他抬头,对上了许或似笑非笑的眼睛。

看台上,冬天懒洋洋不想动弹的人都来了兴致,往前面的座位挪了挪。

付斯羽甚至掏出一把瓜子递给了旁边的段青禾:“你猜小天王能不能一雪前耻?”

段青禾震惊:“你哪来的瓜子?”

“上次运动会买的零食没吃完。”付斯羽推了推段青禾,催促她赶紧回答。

“学霸对面可是朝姐诶。孟荀还是太年轻了,看不懂局势。”段青禾抓起一把,放嘴里一磕,发现是奶油五香的。

……但是好像有点受潮了。

场上,白色的羽毛球被抛起。朝笙向前挥拍,羽毛球在球拍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她平时总随便披散着的头发今天绑了个高高的马尾,看起来格外的利落。

孟荀蓄势待发。

刚开始还行,两边打得有来有回。

但渐渐的,孟荀发现不对劲了——

“为什么学霸的球都让朝姐接住了!”

以朝姐的水平,完全不需要人放水,但是为什么学霸所有的球都打得那么的恰到好处?

许或闻言,笑嘻嘻地把球打了过来。

羽毛球擦着拍子飞过:“对啊,为什么呢?”

“很不对劲!”小天王十分不乐意,他干脆停了下来,狐疑的目光落在了江暮白与朝笙身上。

以前就有模模糊糊的感觉,但是形容不出来。

体育馆的大灯照着,孟荀突然福至心灵。

灯泡。

他一直都是个闪闪发亮的大灯泡。

孟荀:“啊!”

小天王发出了土拨鼠尖叫。

许或乐得不行:“你那眼睛不用就捐了它。”

他甩了甩羽毛球拍:“不打了,握手言和吧小天王,明年运动会,扔铅球的时候表现好点。”

孟荀冷哼一声:“我考虑一下。”

但是江暮白的事情还没翻篇。

小天王神情严肃:“爱卿,此次是你负我。”

江暮白嘴角带着笑,算是默认了。

“所以帮我把我拿来的运动器材都送回去吧。”

他指了指球场边的篮球排球网球乒乓球——为了击败许或,孟荀把所有的球都薅了过来,最后才选择了羽毛球。

功败垂成。

“行。”江暮白答应得很快。毕竟,刚刚打球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朝笙身上。

孟荀这才眉开眼笑,和许或碰了碰拳头。

别了一个多月的苗头,两个人这才偃旗息鼓。

看台上,段青禾十分起劲地磕着奶油五香潮瓜子,对付斯羽道:“看吧,全班也就小天王看不出来了。”

付斯羽十分认同。

羽毛球场上,明艳的少女掂着球,清峻的少年笑着接过了她手里的球拍,低声说着什么,任谁看都会觉得登对。

“说起来,上次和朝姐打羽毛球,我第二天差点散了架。”付斯羽声音有些幽怨。

段青禾回想起那个落日铺满校园的傍晚,忽然记起那会儿宋佳然还在一班,乖乖地坐在一旁抱着朝笙的校服外套。

“宋佳然后来有和你联系吗?”段青禾问,“她转学得好突然。”

付斯羽一愣,答道:“后来她在微信上找我要了一次期中考的试卷和答案,再后来又说不用了。好像是转到文科去了。”

她们也只是无意间想起,几句话带过后,又欢快地磕起了五香瓜子。

*

“明明是你喂球被孟荀发现了,拖累我和你一块还器材。”

朝笙看着江暮白抱起了球筐,轻轻踢了他一脚。

江暮白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是我不对。”

朝笙想了想,十分认真地点头:“球都被我接住了,看起来多像我俩在欺负小天王。”

江暮白瞥了眼朝笙,道:“毕竟,上次是谁说打羽毛球,最后放了我鸽子?”

以至于最后两个人也没一块儿打过球。

朝笙噤声,对上了他温淡的眼睛。

以前她做的事情,确实挺混蛋的。

她不自在地挠了挠脸,声音难得的弱了下来:“对不起。”

她旖丽的眉眼低垂,看起来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内疚。

江暮白的嘴角不自觉地又弯起一点弧度。

那个傍晚,他叫住了朝笙,打开那扇门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选择释怀了。

诚然带着点“认清”“放弃”的情绪。

但这会儿瞅着心虚的朝笙,江暮白后知后觉明白,为什么她平时那么爱逗他了。

确实,挺有意思。

*

新建的体育馆有自己的器材室,不必像上户外的体育课一样,去很远的旧器材室拿东西。

已近下课,大家都回教室去拿书包了,也有直接把书包背下来的,趁着天刚黑想早点回去。

原本闹哄哄的体育馆霎时间空旷了下来。

沿着楼梯往上走,器材室在看台的最右边。

朝笙推开了器材室的门。因为体育馆是后面新修的,用的人更多,因此校工把器材室都保持得格外的整洁,并不像操场那边的器材室一样飘满灰尘。

江暮白思绪有一瞬游移,想起某个傍晚,霍昀对他说过的话。

“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摘月亮。”

朝笙回过头来,疑惑于他怎么放慢了步伐。

江暮白很快回过神来,走到了她的身旁。

他放下球筐,里面满满当当的各种球碰撞在一起,一颗网球骨碌碌地掉了出来。

朝笙往前走了几步,追上了这颗球:“孟荀可真行。”

拿了这么多球过来。

她将荧光绿的网球在手里随意抛起接住,按捺不住的玩心又升了起来。

于是江暮白看着她抬起了手臂,网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遥遥落进了网球筐里。

——行吧。

他拿着球筐往里头走去,把不同的器材一一分类摆放了起来。

时不时响起球与金属架相击的声音,江暮白抽空看了眼朝笙,她正玩得开心,转眼间手里的网球就都扔了进去。

扔完了网球,又拿起了篮球,江暮白下意识地阻止了她:“篮球别用扔的。”

器材室东西很多,而篮球飞出去的力道和网球完全不一样,万一没有投中——

一语成谶。

江暮白只来得及过去拉开了朝笙,那些原本摆好了的球拍呼啦啦往下掉,终于惊起了几分灰尘。

那枚篮球带倒了金属的置物架,他搂着她往前躲开,摔在了堆叠着的海绵垫上。

江暮白拧眉,声音难得带上了几分严厉:“刚刚要是砸到了自己怎么办?”

朝笙仰面看着他。

“是意外。”她露出个笑来,显然一点反省的意思也没有。

一颗网球在他们面前弹起又落下,发出“咚咚”的声响。

他微愣,终于在她的笑里缓缓意识到,他们隔得也太近了一些。

近到他能够去数清朝笙有多少浓密卷翘的睫毛。

那颗网球终于不再弹起,向某个方向缓缓滚去。

有一个吻即将发生。

朝笙看着他桃花般的眼底闪过一丝无措,顺从心意,仰起了脖颈。

她亲了亲在了他微微抿起的嘴角,蜻蜓点水,很快又分开。

空气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他们浅浅的呼吸声。

“这个,也是意外吗?”

江暮白的喉结微动,忽然低声问。

“不确定。”朝笙笑意更盛,她撑着江暮白的肩膀坐了起来,微微俯身,又靠了过来。

栀子花的气息更加浓郁了。

江暮白能看到她长如蝶翼的眼睫轻颤,眼底明明白白映着他的神情。

呼吸相闻,温热的舌尖抵开了他茫然的牙关,他在这一瞬间都有些轻微的战栗,然而清癯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握住了她的手,终于做出了回答。

她太游刃有余,江暮白感觉自己反倒更像涸泽的鱼,任凭她主导掌控。

冬日干冷的空气忽然变得湿热黏腻,他看着朝笙俯首,长发落在了他的脸上,而后露出个得逞的笑来。

“好了。”

“不是意外。”

“这次,是我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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