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结束之后,时间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很快了。
周一例行的升旗仪式,李四愍已经把目光放到了一月的期末考试。今年的期末考试高三会全市联考,李四愍略略思索,就把高二也都添上了。
“高二年级期末要和二中、八中、川大附中这几个学校一块儿联考,大家好好表现。”
李四愍最后如是说。
全市联考就必然会有排名,去年高二联考整体来说一中考得最好,但第一二名却全在附中。
一旦牵扯上学校之间的竞争,校园里读书的气氛似乎都凝重了几分。
孟荀最近格外关注江暮白。
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一中本次联考的尊严。
语气夸张,把朝笙逗笑了。
江暮白却没受到这样气氛的影响,仍如常的上课放学,给朝笙讲题的时间反倒还变长了些。
孟荀念叨着“一中尊严”太多次,朝笙也难免有一丝动摇。
她看着正在给化学式配平的江暮白,犹疑道:“要不这道题我去问付斯羽?”
付大班长还兼职了化学课代表。
江暮白的笔尖一顿,温声道:“她应该这几天忙着做题吧。”
付斯羽化学这次单科第二,最近十分失落的在报复性刷题。
朝笙眨了眨眼:“你不忙?”
“忙的话就不会教你这么久了。”江暮白神情低淡,孟荀回过头来酸溜溜道:“学霸化学这次一分没扣。”
朝笙“哦”了声,撑着脸懒洋洋道:“我这不是怕耽误了‘一中尊严’嘛。”
“嘿,您还挺有集体荣誉感。”孟荀一脸感动。
江暮白的笔尖轻敲在化学式上,他道:“给你讲完这个。”
“‘一中尊严’暂且不论。期末考,你的尊严也很重要。”他声音里带上了点笑意,把“你”字咬得格外清晰些。
朝笙面色一肃,十分认同。
孟荀低头望着自己推了半天没写出来的反应过程,感到一丝落寞。
为什么没有人关心一下他期末考的尊严!?
但最近学校里求知的氛围太浓重,孟荀虚虚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拿着化学视死如归的去找付斯羽了。
这样的氛围似乎都有点影响到了十班。
文姗姗在期中考之后终于确定朝笙的“好好学习”并非玩笑。
这让她有点怅然。
“朝朝好像也没怎么变。”文姗姗说这话的时候正在戴她新买的美瞳,“还是会和我们去玩,但是呢,又有了除了玩之外的事情要做。”
李旸看着她粉白的指尖比着美瞳的位置,说话间成功戴了进去。
他觉得文姗姗长得像橱窗里的洋娃娃,不用戴上大直径的彩色美瞳,眼睛也依然可爱得像会说话。
“人都是往前走的啊。”他说。
“什么叫往前走?”文姗姗不解,“我觉得我们以前那样就很开心呀。”
逃学泡吧,打架蹦迪,千里迢迢去看演唱会。
游戏人生,诸如此类。
她眨了眨眼睛,终于确认美瞳这次戴得很成功。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文姗姗思索了一会儿,脑海中又浮现出朝笙看着江暮白笑的样子,她对自己的感情颇有些迟钝,却看得出朝笙对于江暮白的不同。
假若之前没有撞南墙的钢琴家“们”,文姗姗会百分百确认朝笙的真心。
李旸闻言,不由得笑话起了她:“你懂个锤子爱情。”
“就你懂。”文姗姗反唇相讥,这次却没错过李旸眼底那一点落寞。
她哼哼唧唧小声骂了几句,没说话了。
但无论如何,人确实都是往前走的。
霍昀想要往前再踏一步时,才陡然发展并没有那么简单。
李静伊这一次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她甚至把他留学的进度加快了,联系机构,准备资料,问询霍暄的意见,看选择哪几所学校。
向来有求必应的兄长也表现出了强硬的立场,让霍昀很难得的感觉到茫然。
茫然过后,他整个人简直要被愤怒填满了。
“为什么我非得高三就走?”
会客室里,留学机构拿来的资料洋洋洒洒铺了满地,机构的老师有些紧张地看着这对气氛凝固的母子。
他试图当和事佬,斟酌着开口:“先了解一下总没坏处,但也不必操之过急……”
霍昀冷冷的睇了他一眼,眼里都是戾气。
他噤声,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静伊俯身,当着霍昀的面一张一张的捡起了那些全英的文书,而后随意地扔在了书桌上。
“你多留一年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霍昀没说话。
李静伊摆摆手,示意机构的老师先出去。
“这次让你白跑一趟了,实在不好意思。”她与机构的老师道别,说话的声音仍如寻常的豪门贵妇一样矜然自持。
机构的老师如释重负:“资料先放在您这儿,若想详细了解,下次再联系我们。”
他推开门,逃也似的走了——纨绔般的富家子弟,向来有些让人招架不了。
下楼时,霍家的外头响起发动机的声音,他迎面看去,一个面容与刚刚那位霍少爷十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从车里下来。
霍昀不作声,李静伊继续说了下去。
“你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闻朝笙明年才高三,你想等她一年。”
霍昀抬起头,看着李静伊。他印象里的母亲很少这样的严肃冷淡。
“等她一年有什么意义呢 ,小昀。”她叹了口气,语气软了几分,“她要是喜欢你,你们不会做这么多年的朋友。”
霍昀的舌尖无意识抵住了牙关,嘴角的弧度显得有几分冷硬。
“她那性子,你也清楚。你是纨绔,她也是。要是真在一起了,闻朝笙能拿几分真心给你?”
霍昀确实一直是这样以为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从李静伊的口中说出来,却让极其地难以接受。
“我不试试,如何知道。”他声音发紧。
李静伊极轻的呵了声:“就算可以——”
“她是闻家的继承人,唯一的继承人。我们是不可能与闻家结亲的。”
剖白利害似乎太直接,李静伊停顿了一瞬。
“说那么远的事情,就没意思了。”
霍昀打断了李静伊。
然而李静伊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最后道:“这件事别想了,好好考虑留学的事情吧。”
会客室的门忽然开了。
“什么事情不能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