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式这天,热闹远胜过文艺汇演。
各班班服五颜六色,务求标新立异。
付斯羽在选班服的时候绞尽脑汁,红橙黄绿青蓝紫别的班全有了,十班的更是七个颜色全印上在了上面。
最终,一班的人拿到了她冥思苦想选择的班服——
“为什么我和薛凌的班服是红的,许或的是绿的啊?”
孟荀换好了班服去问付斯羽,结果一看,付斯羽的班服是橙色,段青禾的是黄色。
“因为其他颜色别的班都有了。”付斯羽正在满世界找那被精心装饰过的班牌,“为了避免雷同,我订了渐变色系的。”
孟荀满头问号。
就听到段青禾在旁边补充:“到时候按身高排好,就是彩虹的渐变啦。”
孟荀:“……”
他无语凝噎:“就这么对小天王吗!非要让我站第一排吗!”
段青禾饱含同情的看着他,安慰道:“最前面的是举牌的人和旗手,严格来说,你在第二排。”
孟荀:“啊!”
感觉这个班似乎再也待不下去了。
“啊!班牌到底在哪!”付斯羽的咆哮盖过了孟·土拨鼠·荀的尖叫。
“这儿,教室后面。”
付斯羽闻声,连忙回头:“太好了——”
她回头望过去,九月的早晨,教室里的阳光甚至是穿过薄薄的晨雾而来。
天青色的裙摆被秋风微微扬起,栀子花的缎带轻垂,高挑明艳的少女腰身如削竹,银色高跟鞋上的碎钻光芒闪烁。
付斯羽,性别女,但她的取向是脸。
因此她毫不意外的脸红了。
不过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对。付斯羽眨了眨眼——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唯一的姐穿着礼服,却把班牌直接扛在了肩上,像打算拿着它去干仗一样。
朝笙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甚至还掂了掂班牌,鬓边的钻石耳坠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晃了起来。
这玩意还有点沉,朝笙看着班牌上被装饰了一圈的塑料假花,颇觉一言难尽。
“班旗是不是也在这?”江暮白的声音在后头响起,带着点询问。
朝笙回头,正好对上了他温淡的眼睛。
他也换好了那天选的礼服,天青领的衬衫穿在里面,是从第三颗纽扣才开始扣的,露出了轮廓清晰的锁骨,和脖子上赤色的小痣——九月末依然很热。高川直到十月结束才开始急剧降温。
平时规规矩矩,今天这样穿着衬衫,似乎就一下子变了气质。
那双桃花眼里映着朝笙明艳昳丽的面孔,这双眼睛的主人若是愿意,其实会是多情风流的模样。
但他太生涩,甚至算一张白纸。
朝笙没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露出个笑来:“哟,可以啊。”
漫不经心的。
江暮白听出了调笑的意味,他轻咳了声,朝笙这才放过他,指了指门后:“也在那,拿着吧。”
他向门后看去,画着Q版周楠的班旗在角落里瑟瑟,待遇连班牌都不如。
班里的人看着他俩说话,衣服相称,站在一起实在养眼。
又见江暮白伸出手来,而朝笙很不客气的把班牌也交给了他。
孟荀:“嘶——你们谁还记得,朝姐刚来咱班的时候,活像要找学霸麻烦似的。”
“这才一个月啊,怎么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么要好了?”孟荀目光深沉,打量着他们班的两个门面。
付斯羽默默道:“我不知道。说实话朝姐刚来我们班,我都不敢看她。”
段青禾连连补充:“是吧,我很怕眼神冒犯到她。”
“那倒不是因为这个。”付斯羽欲言又止,她不敢看只是因为不想暴露颜狗本性罢了。
“你们不信我!宋佳然可以作证!”孟荀不乐意了,用目光满教室搜寻宋佳然,却发现他温柔安静的同桌并不在教室。
教室那边,江暮白将班牌和旗子一块拿好,回过头来看向他们:“下去集合?”
每个班都划分好了集合的位置,已有不少同学先下去了。
付斯羽他们回过神来,点点头。
操场上,激越的进行曲已经奏响。
偌大的操场今天人山人海,彩色的旗帜绕着跑道插了一圈,在风中猎猎,更渲染出开幕式的气势来。
入场式的仪式流程很简洁,沿着跑道入场,经过主席台,再去看台的班级位置等候。
一中的操场很大,看台也修的气势磅礴,如果不是刚好卡着用地红线,这所财大气粗“金主”颇多的学校大概会按照罗马斗兽场的规模来修建看台。
一班的七色彩虹队伍已经在排了,付斯羽严格按照渐变安排位置,丝毫不犹豫的把孟荀放在了前排。
孟荀苦哈哈的站好,一抬头,前面就是江暮白。
他幽怨的看向少年颀长清峻的背影,一旁的薛凌拍了拍他软绵的肚皮,安慰道:“今年平安夜,多薅几个别人送学霸的苹果。”
孟荀深以为然。
“都站好,马上就到我们班入场了。”付斯羽在那点人数,“哎,怎么少了个人?”
减去站在前头的门面,也是二十八个人,按理来说每排人数都应该一样。
许或在队伍里头嚷嚷:“班长,你没算你自己吧?”
付斯羽白他一眼。
朝笙闻言,转头看去。
“不好意思……大家。”
细细弱弱的声音响起,还喘着粗气。
穿着红色班服的宋佳然跑来,解释道:“我之前不太舒服,耽误了会。”
大家也没有计较的意思,她连忙归队,站到了孟荀旁边。
孟荀见她脸通红,冒着汗,问道:“没事吧?”
宋佳然露出个有些勉强的笑来,温言谢过了同桌的关心。
朝笙转过身去,轻轻推了推江暮白。
“好了,班牌给我吧。”
她的头发今天编了两股辫子,又盘起来,如同月桂的花环,偶尔落到耳旁的几缕发丝,随着她说话时的动作轻轻晃悠。
从腰间垂到脚踝的缎带也在风中扬起,江暮白站在朝笙的身侧,觉得她就像是盛在白瓷里的花束,亭亭净植,明亮生辉。
他将班牌递给了她,朝笙毫无形象的把班牌往前方一挥,遥遥和十班的人打招呼。
江暮白眼里噙着笑,微微的垂眸看着她。
阳光底下,少年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两道浅浅的弧影。
明艳照人的少女并不知道,她随手一赠的那支宫灯百合,最终被他认真地养在了母亲留下的花瓶中。
他像做一道陌生的数学题一样,去查阅关于花的知识,它需要多少水,多少光,什么温度。
那是自父母离开的第六年,江暮白再一次开始,试着去爱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