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云端滚了滚喉咙,好半天才自喉间伸出溢出一个略带哑意的单音:“嗯。”
“那……”迟大小姐略略踮起脚尖,环住了惊云端的脖子,十指在她脑后交错,她藏起最深层次的心思,语调又轻又柔,好似刚刚的吹过那一阵风。
“有来有往,我是不是也该亲亲你?”
风拂过两个人的面颊,却也好像同时拂过了两个人的心。
平静的湖面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不消。
惊云端有一瞬间想要躲开。
她从未有过这样紧张无措的时候,手心全是汗水。
后背绷得笔直。
她像是躲避猎枪的敏捷的豹子,随时随地都等待着时机暴起跑路,从而躲开猎人的觊觎和追捕。
迟听雨觉察到了惊云端的紧绷,她把人带下来一些,带着一丝娇嗔,“你弯下来一些,我抬手好累。”
惊云端被分散了注意力,当真微微弯下了身子。
也是这个时候,她陡然发现,原来大小姐还有点媚。
尤其是,她仰视着她,漂亮的杏眼泛着水波的时候。
那水波似是欲拒还迎,低低诉说着无人知晓的惑。
大小姐……
的确很多汁。
连这双眼睛都水盈盈的。
像是纯与欲的结合体,让人想要……
撕碎与破坏,揉碎这朵沾了露水的娇花,叫她可以匀出更鲜艳的花汁。
迟听雨不曾注意到,那片素来写满风和日丽风平浪静的海面,曾在某一时刻,聚起汹涌的旋涡。
大海无量。
自来没有永远平静的海。
相反,看着越宁的海,海面之下藏着的是更多未知的危险。
片刻沉凝。
迟听雨没有催促惊云端,却仍在等待。
骄傲的狼王在她守护多时的娇花面前,终是低下了她的头颅。
像某种臣服。
“你……你亲吧。”
不知不觉中,晚霞已经挂上了惊云端的耳朵尖,只是某个迟钝的人丝毫不觉。
她只是……觉得大小姐说的有道理。
是她先动的嘴。
那大小姐想亲回来,合情合理。
“端端不想的话,我不会勉强你的。”
迟大小姐“故作坚强”,那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刺痛了惊云端的眼。
“没有不想。”惊云端小声道。
她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但对这种行为并不反感,只要这个人是大小姐,就不会。
迟听雨计谋得逞,环在某人脑后的手一路拐到了她的眉眼,顺着她的鼻梁,到那颗被她觊觎许久,饱满的唇珠上。
指尖轻点。
“哪怕是这里……”迟大小姐眼波流转,语调浮动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柔媚,“也可以吗?”
惊云端从没觉得脑袋瓜有运转这么缓慢的时刻过。
且无端发热。
若非她百分百确定自己是个人,大概都想拔腿去找景渠查一查,是不是过载了。
她甚至已经想去问问,能不能在脑子里装十个八个散热器。
毕竟精神海连系统都能装下,那么装区区几个散热装置,也是可能的。
“可以……”吧?
开口说出的话,嗓音着实是紧。
声带似是绷成一条直直的线,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弹性。
自知“有错在先”的惊云端给出了她的答案。
话音落下,似棉花糖般的柔软就贴上了她的唇。
并不是一触即分。
惊云端没有闭眼。
她能清晰看见大小姐贴得很近的脸,还有面庞上细小的绒毛。
时不时颤动的睫羽浓密的像羽扇,风姿袅袅。
心脏像是被人注入了一股新的能量,比之刚刚,跳的更加雀跃。
惊云端脑袋放空,恍惚之间仿佛听见了属于自己的心跳声。
如雷鸣。
如擂鼓。
而掌握了主动权的主动方迟大小姐无疑也是紧张的。
她亲过惊云端不止一次。
但每次都克己地只亲在侧脸的位置,仅有一次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唇角。
这也是她的初吻。
可她知道,她不能退缩。
惊云端不识情爱,不通六欲,她不主动,木头永远不会开窍。
她们之间永无情爱交织的可能。
大小姐的手环上了惊云端的腰际。
惊云端眸光颤了颤。
到底还是没有做出什么跑路的举动。
只是……
也没有主动。
她呆在当场,也不知道在这件事上,还得讲究一个“配合”。
聪明如她,在某些时刻,竟会茫然的像脑袋空空的傻瓜。
迟听雨到底是没把这个浮于表面的亲吻延迟太长时间。
唇分之际。
惊云端失了柔软的触感,竟从心底深处生出一抹不舍。
除却不舍,还有……
不够。
哪里不够,惊云端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应该得到更多。
从大小姐,从她精心娇养呵护的花儿身上。
“有什么感觉吗?”生怕惊云端生出抵触心理的大小姐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回味这个吻,反倒是优先关心起了惊云端的感受。
惊云端摇头。
眸光落在地上。
发现大小姐不知什么时候,赤脚踩在了家里的白色的地砖上。
肤白胜雪。
明明该是无暇白色的地砖被迟听雨的肤色衬托的,倒是显出了几分黄。
“说不上。”惊云端老实回答,“有点……奇怪。”
她的心跳奇怪,呼吸奇怪,连注意力都奇怪。
十分的注意力像是全都胶着在了大小姐身上。
明明,她总是会本能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可刚刚,惊云端竟然违背了这个本能。
这还不够奇怪吗?
听着惊云端头头是道名目清楚的分析,迟听雨久久不落的心终是踏实落回了原处,她眉眼带笑,“那你讨厌我这样亲你吗?”
惊云端再度摇头。
这一点她十分确认。
不讨厌,且是完全不讨厌。
“那说明,我在你心里,占据很特殊的地位呀,端端。”迟大小姐循循善诱,“你想,如果是曲乐渠这样亲你,你会是什么感觉?”
大小姐在心里默默给处处背锅的曲乐渠道了歉,决定以后追到了人,一定要优先给曲乐渠包一个大红包。
惊云端不必想,连曲乐渠贴她脸她都接受不了。
她对曲乐渠的嫌弃是毫不掩饰的,甚至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回答的时候也没有丁点犹豫:“想打她。”
与此同时,正在和荀姐姐美滋滋逛街街的显眼包忽然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
曲乐渠:?
到底是谁啊,青天白日这么想她?
“荀姐姐,是你想我吗?”完全不知自己被嫌弃了的显眼包屁颠屁颠就朝荀婧澜贴了过去。
突然被贴的荀婧澜:?
虽然被贴是挺高兴,但……
她并没有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