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头诡秘的神色。
我莫名其妙也有点紧张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老头绘声绘色的描述。
毕竟,这是一个法派高手,精通日本的阴阳术。
拥有这种背景的行家,按理说是能操纵神秘事物的。
可是,提及这些,他竟然浮起这种表情。
无疑令人感到很不可思议。
这说明,他遇到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正沉吟,就听老头这时略一犹豫,才苦笑道:“丁桑,说到这儿了,相信你也猜出来,这些事情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老头的话令我一愣。
没错,隐约有他在讲自己遭遇的感觉。
只不过时间跨度太大,所以才不敢确定。
直到他这时亲口说出来,才明白自己猜得没错。
看来,这货就是个偷生在人间的怪物,已经一百多岁了!
关键,当年的二次世界大战时,他还参与了那次侵略!
亏得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华人后裔,大陆不有你祖辈?
你竟然拿着枪去对付老祖宗后裔,这是人干的事?
正腹诽,就听他又说:“日本当年在二战后期,因为前线吃紧,兵源严重短缺,已经开始全国性征兵动员。只要能扛动枪,差不多都不能幸免……我就是那时被征入伍的。”
不管你是怎么入伍的,但侵略过中国是事实。
这让我对他唯有的一点客气,也消失无踪。
正沉吟,就听老头又说:“当年我家在日本,也算颇有名望的阴阳师了。因为精通中文,再加上这次任务的特殊性,被选上就不奇怪。而且,因为入伍时间不久,那会我还只是个普通士兵。但因为这个任务,被提拔成士官,负责指挥一个小分队。”
我默默无语,转过头望着舱壁上的挂饰,免得流露出厌恶。
没错,这要在战场上,我们就是刀兵相见的死敌。
时间虽然相隔那么久,但历史绝不能忘却。
看到我的神色,老头略显尴尬。
但仍然继续说道:“不过,那时由于刚刚来中国,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什么原因。到安江洗马的时候,一直在腹泻,晚上得上几次厕所。”
老头的话让我再次集中起注意力来。
毕竟,他所说的事情,令我很好奇。
而且,他所说的原因,估计跟他能逃出湖南有关。
正沉吟,就听他这时又说:“当时,老妪嘱咐我们之后,大家都早早睡下,就只有我在床上辗转难眠,一直都无法入睡。毕竟,我的肚子一直不舒服,让我寝食难安。”
老头说到这儿抬起头,遥望着前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然后才说:“现在想起,那个时间应该是凌晨三点左右……那时的山村,真安静啊!”
老头感慨了一下,或许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浮起一缕骇异。
没错,记得有次跟孃孃去一个姐妹家做客,也在乡村。
晚上醒来才知道什么叫做静谧,尤其冬夜虫鸣都没有。
早年农村就是这样,当然再远到解放前更加变态。
夜晚没电和电视,人定后四野幽静到令人发碜。
正沉吟,就听老头放缓语速,不无紧张的又说:“我因为肚子不舒服,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悄悄的摸下床。因为怕惊动到别人,想了想便打开后门,准备去茅房方便一下……”
老头说着,突然苦笑:“你应该知道,早年南方的农村都是木门,打开的时候会发出悠长的声响、可不吓我一跳,费不少力气才控制住响动,悄悄摸出房间。”
老头说得没错,湘西多山盛产树木。
因此,房屋往往都是纯木结构。
早年在乡村铁钉可挺金贵,而且购买不方便。
木匠便习惯就地取材,最终练就了一套绝世的榫卯技巧。
这导致整套房屋建造下来,基本就没用到一根铁钉。
而且,门页也装在木制门槽内,开关会发出悠长的声响。
老头说的这些,不免让我回想小时情景,孃孃房子也是木屋。
因此,更给我一种感同身受的奇妙感觉,就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毕竟我是湖南人,因此对他的描述,有着更多的感受。
老头接着又说:“那家人房子是旁山而建,前面开阔后面是茂密的森林。而他们家的厕所,也靠山而建,修在离住宅较远的坡上。我朝茅厕走去时,四下十分宁静。我记得……那夜风也没有,真是一种近乎恐怖的静谧。所谓的万籁俱寂,也不过如此……但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种轻微的、牲口蹄脚叩击、车轱辘辗在石板上的滚动吱呀……这动静开始还细微,只不过由远而近,分明是朝这里驶来的……在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悦耳。”
老头说到这儿,略一沉吟,这才解释道:“那时候交道还不便利,在湘西大点村镇的大道,往往都会铺上坚硬的石板。这样会方便行人车旅来往,但这种石板不太平整,行人步行还没什么大的感觉,牛车和马车行驶之时,很有一些颠簸……这种颠簸,在夜晚很格外刺耳。“
老头说得没错,小时候常跟孃孃走串户,经常看到一些铺着石板的乡村道路。
石板路古朴原始,都是旧时石匠用页岩琢磨而成。
这种路多是乡民和大户、以及寺院自费铺成,往往工程浩大。
所谓修路架桥都是有大功德的,很多人会以此为夙愿终生实施。
只不过,后来都修成了水泥路,这种石板路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正沉吟,就听老头这时又说:“当时我蹲在茅房,听到这动静不免一愣。毕竟此刻已是夜深人静,荒山野岭之间,怎么可能会有车马过来呢?听动静这还不止一辆,应该有两辆。而且,随着车辆越来越近,感觉这两辆车,分明是朝着我们所住的房间而来的!”
老头说到这里,神色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就仿佛,他重新回到那个时候。
就在这时,只听他又说:“当时,我已经解决完了,正准备悄悄返回房间时。想不到,我们借住房屋的厢房,木门突然发出悠长的‘吱呀’……显然,有人从内打开了屋门!”
老头说到这儿,就像被吓了一跳似的,崩紧了身体,眉头也紧皱起来。
很显然,在当时的情形之下,这老头子的处境就变得十分微妙。
毕竟人家开始嘱咐过的,让他们晚上别乱跑,关门睡觉。
真被对方发现他摸出屋来了,至少会让人觉得很失礼。
果然,就听老头这时继续说道:“我吃了一惊,毕竟老妪嘱咐过我们早睡别乱跑,真让她们发现我这时候又离开房屋,肯定会让她们感觉不舒服……只能悄悄摸回厕所,看看是谁在开门。远远就见门被打开,那个老仆打着呵欠,一边单手扣着衣服,手里还提着一只灯笼走出门来。她走到屋外的禾坪,然后就站在那条石板路前不动了,仿佛在等谁。“
老头说到这儿,不无紧张的吸了口气。
然后才说:“到这会,我差不多明白,外面的车辆应该是朝这驶来的了。因为这个老仆,分明就是在等这些车回来,站在路边好给他们照明的。”
老头说到这儿看了看我,一脸的严肃,却又有些尴尬。
没错,半夜上厕所让人堵了,那地方可不是藏身的好地方。
尤其是早年农村的厕所,里面可不像现在那么干净。
正沉吟,就听老头接着又说:“隔了一会,果然就发现,石板路上驶来了两辆牛车……很奇怪,拖车的牛,竟然是白色的,在灯笼光芒的映照下,白朦朦得显得格外显眼。”
这话令我一愣……
牛我见多了,白色的牛那是奶牛吧?
那会儿南方可没有奶牛,而且奶牛也不拖车啊!
只是,容不得我狐疑,只听老头这时继续说道:“两辆牛车驶进禾坪之后,便靠在屋边停了下来。归接着,从车上分别跳下两个高大健壮的超车的车夫。”
“在灯笼的照映之下,我发现车夫一个年纪约五十左右,另外一个正值壮年。而他们所驾驶的牛车颇为奇怪,都有着很诡秘的车篷,好像装着不便让人看到的神秘物件。”
老头说到这儿,略微停了一下,显然在回想当时的情景吧。
随之才继续说:“远远的,就听年长的男子问那个老仆:‘段妈,我娘睡了?’提灯笼的老仆于是应道:‘睡下了,刚刚还念叨你们怎么还没回来呢。’”
“随后,就听年长男子应道:‘这桩活棘手,差点砸了……段妈,来搭把手。’”
老头说到这儿停下,默然良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了一会,才说:“那个老妇人年纪虽然大了,但是力气却挺大。年长男人让她帮忙,她便走近了牛车,然后年青的上了车,提下一个大麻袋……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吓了一跳。”
老头浮起惊骇的表情,继续说道:“妇人将灯笼就挂在车篷边上,然后伸手接住了青年从车篷内提出的那个大麻袋。麻袋显得很沉重,而且里面装了不少长条装物体……在灯笼的火光映照之下,能隐约看出,麻袋里分明装着我们部队装备的有坂步枪、三八制式兵铳!”
说实话,老头的话太突然,无疑令我也吃了一惊。
他说的显然是日本士兵的长枪,俗称“三八大盖”!
怎么回事,乡野之间,农夫竟然有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