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会想。
我不会是女尸的婴儿吧?
但孃孃是在怀城捡的我。
三眼桥离高庙天差地远。
狗也叼不来这么远啊!
反正记忆诡秘,我对此又敬又怕。
总感觉,孃孃知道我的邪乎记忆。
只不过讳莫如深,不想提及罢了。
反正,我认为自己跟此有联系。
这让我对安江充满了好奇。
孃孃姓丁,我随她姓。
取“丁简生”,意指“捡生”。
老人捡我时七十,无儿无女一生孤寡。
她说我自带邪煞,注定孤独不能交友成亲。
我从小倒霉透顶,跟谁走近立刻有祸事。
小时候,也曾喜欢一个漂亮小姑娘。
去她家玩了几次,她便得了重病。
后来她举家搬迁,从此死活不知。
这对我打击很大,长时间郁郁寡欢。
因此,我自小不合群,比较孤僻。
十年前孃孃去世,就剩下我一人。
亏得打小习武,身体倒还壮实。
孃孃传有口诀、符箓、药功、神打等。
算比较唯心的把式,却能立竿见影。
普通人也能强化,算古武之术。
当然,除此还传我堪舆符箓秘技。
除了不让我打架,看相、择地、驱邪看病都行。
还有个禁忌,就是不能给人送葬。
至于送葬,她说:“娃娃,你什么都能做,唯独丧葬莫行。你大忌红棺、黑苗勿近,三十之前有大劫。记住,看见红棺必定凶煞临身……别去安江,有克冲。”
棺材不都是黑的吗,哪有红色棺材?
至于黑苗可有点玄,属于苗族一种。
苗族分类很多,最神秘的就属黑苗。
黑苗又称“嘎弄”,无非是会放蛊呗。
这种女人折腾的东西,还不放在眼里。
至于安江不去就不去,又不是大城市。
有时纳闷,从小练武三五壮汉架不住。
懂古武、通医道法门,连鬼看到我都慌得一逼、会有劫?
若非孃孃禁止用术行邪,以我的尿性,是去劫别人吗?
为此,孃孃给了一个锦囊,嘱咐见红棺开有应对之法。
那时小,对孃孃言听计从。所以,锦囊至今妥妥保存。
老人孤身一人禁忌多,不让我入门,教门不得而知。
怀城是湘西门户,民间巫、道、释、法应有尽有。
孃孃教门很神秘,除初一十五上香,仪式不多。
神龛的祖师牌位,罩了块红布,供着一碗清水。
她从不让我看牌位,还嘱咐不能让任何人看。
这个牌位极其神秘,连我都不知道供着谁。
那碗水也神奇,不舒服喝点、百病消除。
在湘西,“太太”是仙家师祖的敬称。
所谓五弊三缺,很多“太太”克弟子。
如鲁班教“缺一门”,就是典型例子。
自古以来,湘西巫术盛行,秘教甚多。
水师多精祝尤之术,此术细分为十三科。
“尸养婴”是胎产科跟书禁科结合的秘法。
该术属高阶秘修,因太邪门而被人否认。
祝尤术为人所知,多因湘西的赶尸术。
而此术的第十二书禁科,是符箓禁咒科。
而湘西的赶尸术,包括“辰洲符”皆源自于此。
此术对尸首控制十分系统。所以,尸养婴绝非空穴来风。
可见,当年水底溺尸巫术变态。否则,保不住腹中的遗婴。
她溺死月余婴孩仍然活着。这种终极秘术简直闻所未闻。
虽然扔上岸的婴儿死活不明,但这种秘术肯定存在。
溺尸的巫术极强,廖镇跟她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才搭上身家性命帮溺尸,保住儿子性命。
孃孃也精通祝由术,但绝非仅限于此。
附近神婆神棍,都对她恭恭敬敬。
孃孃慈祥和蔼,对任何人都含笑呤呤。
我十五岁那年,孃孃沫浴熏香、穿上了寿衣。
天气很好,她说:“娃娃,你我缘份己尽,孃孃走了。”
“别难过,孃孃总归要走,慢慢就会习惯的。”
“记住,护命法门只能保一次命、别轻用。”
除了锦囊,她还传了套秘咒化一切敌厄。
临死前再三嘱咐,可谓用心良苦。
我虽然十五岁,仍然懵懵懂懂。
直到让我烧三斤六两钱纸、鸣炮。
鞭炮一响,邻居大哭我才意识不妙。
直到村长奔来我跟进屋才惊呆了!
孃孃躺在床上,没了一丝生气。
村长凝望着她,早已泣不成声。
他对我哽咽:“娃娃,你孃孃走了!”
我呆住了,突然明白,什么是阴阳相隔!
在湘西,人死烧三斤六两纸钱。
这叫“落气纸”,送亡者必备。
如果谁家有老人,或重病者。
突然在门口烧纸钱、鸣放鞭炮。
这意味着人已离世,昭告大家帮忙治丧。
邻里便帮忙搭灵堂、砍柏叶、桃竹等。
柏叶给亡者沐浴,桃竹编竹缆绑丧杠。
因为落气纸斤两,导致三斤六两晦气。
甚至三块六、三十六块都视为不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十年过去。
我就这样,无忧无虑过着。
直到这天电话被拨通,是个女声。
“喂,您是丁简生丁师傅吗?”
“没错,请问……您是?”
“哦,我姓廖、安江人,是这样……”
“安江人?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
听到“安江”,我不客气打断了她。
孃孃的交代,让我拒绝接安江活。
怀城安江不远,肯定有人说过我。
“等等……只有您能救我爸了!”
我停止了立刻挂断电话的举措。
就算不准备接,也给她点面子。
“丁师傅!求求你,救救我爸!”
我没吭声,在找合适的拒绝机会。
“他们都说您很厉害,帮帮我!”
女孩充满了焦虑,让我很为难。
我算退了一步:“确实忙,但……你什么情况?”
我的想法是,如果不复杂,就算不去安江,能帮则帮吧。
看在她这份孝顺情份上;孃孃嘱咐过,多行善事。
因为我敬祖师,但没入门无本师、须增天佑。
唯有这样,在行术时,法力才会更强。
“我是红村廖家的,家里有条渔船。”
“廖家”让我皱起眉……想起了廖镇。
“我爸经常打渔,船就停在河边。可是……”
女孩犹豫了一下,才又说:“最近,船老是莫名其妙去对河了。一开始,我爸以为是谁划过河的。说这人不懂规矩,用了人家的船,至少得停回原位吧?”
我一愣,就听女孩又说:“可连续几次后,我爸怀疑起来。”
“因为,桨和篙我爸都收了。按理说,划不动的啊。”
“而且,我爸看了,船并没有被用过的痕迹。”
女孩有些慌乱,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
“我爸留了个心眼,便在船舱里,洒了不少石灰。”
“奇怪的是,石灰除了被吹散,并没有任何印迹……”
我眉毛一扬,突然对这事浮起浓浓的兴趣来了。
“之后……又有几次,我爸便决定去守船。”
女孩有点哽咽:“想不到那晚……就出事了。”
听了她的描述,我不免默默无语。
显然,他们都不懂这事有多邪门。
当民间的很多禁忌,都变成迷信后。
普通人充满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
比如,船家的船莫名其妙过河。
在解放前,船主会感觉天都塌了。
但现在的人,竟然敢上船去守候。
我不免摇头,她爹不出事才怪。
可以确定,这就是“摆阴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