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衿撑着伞犹如冰雕一般,垂眸挡住眼中的深邃与疯狂,手指捏着伞柄已经发白,可见她用力之深,终究还是恨啊。华子衿控制着内心的深渊,再次抬眸已是平静如水。
陶婳看着华子衿的背影心中难受,她已经十七岁了,虽然阿娘从未提起过往事,但她还是知道一些,她知道阿娘当年嫁给父亲是圣上赐婚,陶婳想到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垂眸,他配不上阿娘。
卫五与卫棋在不远处守着,没有上前来打扰,半晌后,华子衿动了动,“走吧”
卫五与卫棋走前对着坟冢恭敬的拜了拜,随着华子衿与陶婳离开,地上留下他们踩得一深一浅的脚印,雪越下越大,很快就扫平了一切痕迹。
再说赵家村,赵家村这大半年来最大的变化就是。
卫曜在赵家村又建了一座学堂,里面只招收女弟子,听说是为了让他娘不那么无聊所以建的,得到了赵家村族长和村长的大力支持。
一开始报名的女孩儿没几个,毕竟女孩儿多少也是个劳动力不是,而且也没有那个闲钱,总体来说赵家村的氛围还算好的,重男轻女有,但不严重。
最先报名的竟然是赵元的两个外孙女,陈家的陈柒怡和陈柒悦,这大大的刺激了赵家村有女孩儿的人家,要知道赵兰曾经也是赵家村的风云人物,加上赵元都把自己的孙女外孙女送去了,那就错不了,赵家村的村民一打听,觉得学费很便宜,还有什么勤工俭学,去,必须去,因此这所名为明德女子学院的学堂正式开办起来了。
对了,陈家两姐妹自那次后来了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赵家村,这中间只是短暂的回过陈家沟,但卫曜不放心,让姐妹俩带着下人坐着马车回去的,理由是为了看下佃农和那边的田地。
这所学院一开始是为了留住陈柒悦所创建的,但后来卫曜见了芹娘,又回想了从鄠州到赵家村这一路所经历的事情,想着既然学院见了,那就建一个综合性学校,现在开创的科目不多,但卫曜坚信,总有一日这所学院会成为名副其实的综合性学院,。
顺便一提,卫曜将卫书塞进学院当老师去了,所有女孩子都将学习简单的医理知识,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卫书整日动力满满,后来卫画也请缨成了学院的老师,教导厨艺。
自此卫曜身边四大侍女,卫棋去了京都,卫琴也有自己的事情,卫书卫画去了学院,卫曜没了大丫鬟,不过她也不在乎,拒绝李景白说的再给她几个大丫鬟这件事,她更加无拘无束了。
次年正月刚过学堂开学没两天,学堂的院长李景白宣布放假两天。
说是放假的李景白此时正站在卫宅的内院大门口走来走去,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卫曜无奈的看了眼自己的亲娘,“阿娘,还有会儿才会来,你先回去等,儿子去门口等着。”
李景白摆摆手,“哪里静得下来,儿啊,你说不会有什么事吧。”
说着不等卫曜回复,自己先呸呸两声,“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弟子胡言乱语,诸神可别当真。”
正说着,疾步走来一个下人,“太太,家主,人进村子了。”
李景白听完人已经奔跑出去了,卫曜还是第一次见李景白如此失态,让下人去准备,自己连忙追了出去,这才下了雪,地还滑着呢。
赵荣发现他父亲今日有些奇怪,早早的回了家,也不看书,反倒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得他心惊胆战的,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吗,但他怂,不敢问。
赵元抬头看到自己的大儿子一脸便秘的看着他,有些嫌弃,“你在这里作甚。”
赵荣呵呵一笑,“爹,我正打算出去咧,听卫曜小子说,今日有新的老师来,这不是想着去看看。”
赵元嫌弃的看着他,“你能看出来什么,让你识字你都觉得头疼,算了,老夫随你看看吧,免得你眼神不好。”
赵荣想反驳,但看着老父亲的脸不敢说,“爹说的是。”
还未等他说完,赵元已经出门去了。
华子衿掀开帘子,还未下马车就见到了疾步而来的李景白,地上的大雪还未化去,只见她直接跳下马车,吓了车上的陶婳一跳,随即见她阿娘接住一个身影。
陶婳见到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华子衿,如此鲜活。
华子衿舒了口气,就知道会这样,还好接着了,“你啊。”
李景白笑得肆意,“阿衿,好久不见。”
华子衿放下手,温和的笑道,“阿景,我来了。”
华子衿话落李景白就红了眼,这句我来了她等了十几年,想着赶紧向后招手,“阿衿,你看,这是我儿子卫曜。”
华子衿看向晚李景白一步而来的少年,十六岁的少年正值青春年少,整个人活力四射,犹如骄阳一般耀眼。
卫曜上前一步,“小子卫曜,见过华姨。”
华子衿笑着点头,指着陶婳道,“这是我女儿,单字婳。”
李景白虽然不喜陶霖,但对陶婳没有什么意见,热情的拉住陶婳的手,“卫曜这小子小你两岁,你叫他弟弟就行。”
卫曜赶紧又道,“见过陶家姐姐。”
一众人说说笑笑回家去,路上遇见了赵元。
卫曜解释道,“这是赵家村学堂的先生,赵元老先生,字首易。”
华子衿听见赵首易这名字眼神一闪,上前行礼道,“见过师叔。”
华子衿的师傅和赵元是师兄弟,华子衿的师傅比赵元大十几岁,听说赵元小时候最亲近的人就是她师傅,听谁说,自然是她师傅。
赵元看向华子衿,他师兄最满意的弟子之一,师兄离世前都还不放心的小弟子,拿出自己准备的见面礼递给华子衿。
华子衿看着赵元手中的东西,是一块玉佩,她的师兄们也有一样的玉佩,作为他们这些弟子成年礼赐字的时候的礼物,可惜她还未成年师傅已经离世,看着赵元手中的玉佩,华子衿最终还是湿了眼眶。
赵荣觉得自己的父亲似乎见过那位女先生后整个人犹如放下了什么,也似乎更加沧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