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亦直接把手上的资料甩她脸上。
“你真说得出口？”
慕雪心中浮现不祥的预感，捡起地上的资料，一张张往后翻，心瞬间就凉了。
“边亦，不、不是这样的。”
“我们慕家也没做什么，都是那个助理做的啊，是他做了那些坏事，被人抓住有什么办法？”
慕雪身体颤抖，拼命狡辩。
她现在很害怕，很害怕失去如今荣华富贵的生活。
边亦冷眼看她，没有再说话，冷漠地从她身边路过。
回去休息了一会，这两天他一直在强撑，已经很累很累。
醒来后便直接往网吧去。
没想到才几个小时功夫，郑和那个手机里面的东西就全部删完。
不过，他早就把那些拷贝过来。
整理成电子文稿，全部发给吴律师。
做完一切，一个电话突然打进来。
边亦低头看，是岁星打过来的。
眸光微微闪烁，想起今天似乎忘记回她消息，有些懊恼。
“边亦，你没事吧？”
“今天怎么没来上学啊，也不回消息，是感冒了吗？”
女孩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边亦条件性地摇摇头，想到岁星看不到，才张了张唇。
“没事。”
“这两天家里有点事，不用担心。”
岁星这才放心下来，又说了一些班上的事，才挂断电话。
边亦约了今天的探监，他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江氏夫妇没犯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关押的监狱不算差，只是位置确实有些偏。
边亦坐车到那边的时候，天已经泛着橘光，隐隐有要变暗的趋势。
迈开步子往里面走，与匆忙的几个一身黑的人迎面碰上。
他们正抬着担架，担架上似乎有人，是……死人？
是用白布盖着的，一般只有死人才会盖白布吧？
一前一后，两个担架。
边亦淡淡地收回视线，往监狱里面走。
刚入门，一个狱警从里面走出来，和前台核实探监人信息的警察说了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听见。
“刚才死的那两个是夫妇，给家属打个电话，让他们去殡仪馆接。”
边亦眉头微皱，往那边走过去。
下一秒。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边亦的心也在这一刻凉下去。
拼了命地往外跑，那群人刚把担架抬上车。
“你是逝者家属吗？”
身穿黑衣的男人看他一眼，问道。
边亦伸出颤抖的手，把白布掀开，是那熟悉的面容。
眼中的眸光慢慢黯淡下去，手上的白布，也轻轻地盖在死者的脸上。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他已经收集好证据，找好律师，马上就可以让他们出来。
为什么他们在这时候死去了？
“他们是怎么死的？”
声线平静的宛如一条线。
但这往往是悲伤到极致的表现。
负责这事的警察从后面姗姗来迟。
“他们是自杀的。”
边亦转头看他，冷冷盯着他。
“怎么自杀的？”
警察调出手机里的监控。
“他们在厕所自杀的，割腕。”
“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们调查过，这期间没有人找过他们，而且他们各自留下了一封信，信里的内容也基本吻合。”
“先上车把，让逝者安息。”
边亦坐在车上，反反复复，把那两封信看了很多遍。
自杀……
真的是自杀……
因为坚持不下去，觉得生活没有希望而自杀。
一个、两个、三个，都自杀了。
是因为他吧，因为他会带来不幸，所以他们才自杀的。
边亦再次坐在充满死人的腐臭味的殡仪馆，看着眼前正在熊熊燃烧的两个焚烧炉。
无力地背靠在椅子上，眼底的悲寂不断弥漫。
之前的那位大爷明显还认得他，看到他后有些惊讶。
“小少年，你怎么又来了？”
说完后，似乎察觉到这话有点不好，又安慰了一句。
“逝者安息，他们在另一边会生活得更好的。”
边亦抬眸。
真的会更好吗？
抱着两个大盒子，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岁星所在的小区。
站在最常站的那个位置，仰望女孩房间的方向。
他不配追逐光，更成为不了光。
他的存在只会让光熄灭，毁掉光。
“边亦？”
女孩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边亦匆忙地收回视线，条件性的想躲。
“边亦，你怎么了啊？”
“手上抱着什么？”
岁星已经走到他的身边，奇怪地打量他。
边亦定在原地，僵硬地转身看她。
“我没事。”
岁星撇撇嘴，“你这可不像没事的样。”拍拍他的肩，“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他们的关系由同桌、搭档进化成了好朋友。
边亦抱骨灰盒的手紧了紧，抬眸与女孩漂亮的眼眸对视上，内心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慢慢瓦解。
他习惯性将自己封闭起来，但他也渴望关心。
她总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出现……
脸上扯出一抹苦笑，“他们自杀了，去世了。”
岁星思考了一会，这个‘他们’是谁，转眼反应过来，是他的养父母。
“所以，你把他们去世的原因，归结于自己吗？”
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
边亦抱着骨灰盒，往前走，找到一个地方坐下，眼中是迷茫，是痛楚。
“如果我早点，早点成长起来，收集到证据，把他么救出来，他们就不会死了。”
岁星在边亦身边坐下。
“边亦，他们入狱的时候，你多大？”
“十五岁。”
“十五岁的你还在初中，你能做什么？”
“我可以……”
“不，你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包括你现在才高二，就能够收集到证据，救他们出来，这证明你已经很厉害了。”
“你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你没必要把一切原因都归结与自己。”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不必活在他们的阴影中。”
边亦呆呆地看着身旁美好的女孩，在这一刻，他感觉所有的光都聚集到她身上，无比耀眼。
他得多幸运，才能遇见她？
“岁星……”
“谢谢你。”
岁星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我们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