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珩鸿独在书房内坐着,他的一生中今日不说最失意,可也排得上号了,以至于明明承诺了谢野云又拖延着时间,即使谢野云主动找来也不接见。
寝宫离书房不远,宫人侍卫们一径把谢野云送了回去,季越也跟着。
虽然因为刚刚叶珩鸿的拒绝没人敢去通知殿下一声,但常常照顾谢野云身体的医官长曲羽还是匆匆赶来了。
曲羽诊断后愁眉紧锁:“季大人,公子一再受伤,身体虚弱,如今脉象缓涩而弦,沉取若有若无,恐怕又添了肝郁气滞,气血运行受碍的毛病。”
季越险些没被曲羽的话术吓死:“您说什么?公子的身体不是一直由您照料着吗?为何突然多了这些病症?”
“唉,”曲羽长叹一口气,“公子多次受伤,身体的根本难免会被掏空,今天算是一次爆发,日后必得好生保养。”
季越急了,要是平日里也就罢了,殿下自然会多加关切,可现在事情太难办了,偏偏他又不了解来龙去脉,要不要再去回禀殿下呢?
思来想去季越又问曲羽:“公子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还不是太严重,等会儿一剂药下去,公子应该能醒,最重要的还是接下来的调养。”
季越犹豫了一会儿,决定等谢野云醒了再说。
脑袋昏昏沉沉的,感知到口中苦涩,谢野云悠悠转醒,模糊的眼睛慢慢聚焦,被屋内明亮的光线刺激到眯了眯眼。
神智回笼后,谢野云看向四周,一下就看到了神色焦急的季越,而想见的那个人却不在。
怎么可能会在呢?
谢野云撑起身子靠在枕背上,挥退了要上来帮忙的宫人,唇色苍白地笑道:“麻烦大人了。也是这几日殷大人不在,多谢大人好心。”
季越更糊涂了,好端端地怎么又提到殷明轩。
谢野云心力不济,发觉自己的暗示季越听不懂,想了想明说道:“殿下一定吩咐您去查一些事吧,您实在不必再为我这个无用之人费心了。”
季越这下不仅是糊涂,还震惊了,这得是多大的事啊,谢公子居然出此颓丧之语,可他在殿下身边感觉并未如此严重啊,莫不是他的感觉出了错漏。
谢野云死死压抑着心头的那股悲惘,曾经是不相信自己能被爱,试探着试探着终于确定了,而今又要失去了。
可笑几个星时前他还妄想拉住殿下,谢野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殿下肯定很伤心痛苦,之前他闹出的事不过麻烦而已,殿下纵容着他不放在眼里,但现在……
谢野云的双手微微发抖,急促的呼吸让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明明坐在高床软卧上,心却好像被抛进了荒野之中,他努力地再说了一句:“季大人,我不留您了。”
季越不好再说些什么,场面僵持着,他想还不如赶紧去把事情弄个清楚,行了礼退出去。
殿内尚有许多宫人来回执事,谢野云呆望了一会儿这热闹鲜活的景象,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示意所有人都离开。
宫中温度四季如春,谢野云却抱紧了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
现在的谢野云放弃了与叶珩鸿和好如初的幻想。他开始想,叶珩鸿的选择很多,世间从来不缺钟灵毓秀的人。
他要成为过去式了,成为叶珩鸿受过的一道情伤,一个未来谈起来就皱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