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一路看着叶珩鸿对谢野云的特殊,所以无法理解谢野云的患得患失,便说:“殿下如今情绪不佳,正是亟需您安慰之时。您既然来了,何不进去呢?”
谢野云是怕叶珩鸿拒绝见自己,但他不好直说:“我回寝宫等殿下。”虽然不会等到了。
季越不明就里:“您有安慰殿下的心,都到门口了,为什么不能主动进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山不就我,我自就山。
谢野云蓦地抬眼,眼神发亮,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啊,他既然主动来了,总要试试能不能见到殿下,殿下不愿主动见面,可若是他求见,说不定会赏他一点体面。
收拾好低落的心情,谢野云振作起来,故作镇定让侍卫去通传一声。
季越也不急于在这一时半刻走了,留下看看情况。
叶珩鸿坐在书案前,面沉如水,拿着狼毫正在挥墨写字。他的字惯常淋漓,信笔草草,自有风流纵横之意,此时却下笔滞涩,一下不慎笔画夸张了。
烦躁地将纸揉成一团掷在地上,侍卫进来传话:“殿下,谢公子求见。”
叶珩鸿摔了笔,不发一言。
守在外面的谢野云焦急地等待回音,神色慌张中还带着一些无助。
季越看在眼里,疑在心里:谢公子为何好像根本没有任何自信。殿下虽然高高在上,但对于谢野云一向特殊得很明显,就算没养出骄矜的性子,可季越也觉得谢野云欣然接受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使情况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想了想还是低声开口:“公子,好好和殿下谈,属下从未见过谁和您一样在殿下心中有如此超然的地位。”
谢野云苦笑,吐露了些许心声:“我也不过是殿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主动权从来不在谢野云手上,就像当年他以为会有一些过渡,可殿下直接让他住进了月苑一样。
季越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谢野云是这样想的。天啊,外界传的是旷世绝恋,让多少人又窃窃私语起感情真是奇妙无比,铸就千古佳话。
在季越欲言又止时,传话的侍卫步伐匆匆地出来,面露难色:“公子,殿下让您回去等。”
季越震惊了。
谢野云还没光亮的眸子霎时间黯淡下去,勉强回道:“知道了,多谢。”转头向季越的瞬间还努力地扯了扯唇角露出笑容。
季越望着谢野云萧瑟的背影,一咬牙,招来亲近人把事情吩咐下去,自己追上谢野云。
“公子,公子!”
谢野云闻声回头,尽力收拾起受伤的神态:“大人有什么事找我吗?”
季越人精似的人物,既做了选择便把话说得明白:“殿下一时生气,您若有心何不在外头耐心等等?您这些日子身子时常不好,殿下总是心疼的。”
苦肉计,用对了地方,就能事半功倍。
谢野云一点即透,感念季越的好意,强打起精神颔首回应:“野云无比感激大人,大人这般真心待我,野云在此谢过。”说着就行了一礼。
季越哪里敢受,赶忙避过,却不见谢野云行动,甚为不解。其实他今日动作,就算因为雾里看花看得不够清楚。殿下那样不同寻常的拒绝,反而让季越对谢野云的影响之大有了更为明确的认知。
昔年的荣勤亲王殿下,今日的太子殿下,竟也如同任何一个为情所困的凡人。
谢野云怎么会不知道捷径,可他谢完后平静道:“大人,野云不忍。”
不忍什么?不忍明为示弱,暗加逼迫,用惯了的招数此刻却下不了手。
谢野云现在了无牵挂,一心一意只对着叶珩鸿,信手拈来的手段都使不出,但或许已经晚了。
一夕之间,父亲病笃,多年的母亲不是生母,谢野云都不敢想这会改变叶珩鸿多少。叶纶身有重病是谢野云完全不知道的情况。
谢野云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情绪也大起大落,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实在不太撑得住,向季越告了别回寝宫。
季越只好目送谢野云离开。
结果没走几步,谢野云眼前发黑,身子委顿下去,脑海里最后浮现出的念头是真像一场苦肉计啊。
旁边的宫人连忙扶住他,大喊:“公子!”四周的人都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