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怔怔的靠在椅背上,沉默良久。
多年以来一直认为是正确的事情,从不曾有过质疑的真理,
竟然,是错误的吗?
驭诡局,驭诡师,守护城市,守护人类,
这条道路,继续走下去,人类真的还有未来可言吗?
“驭诡局,救不了人类。”
叶言撑着下巴,望着身侧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苏羽看不懂,那里头究竟蕴含着什么。
“如果不改变现有的观念,这条路继续走下去,注定是死路一条。”
“等到撞了南墙,再想回头,可就来不及了。”
“毕竟人类如今的局势,可谓是如履薄冰,没有任何试错的机会。”
不管那五座主城里,驭诡局真正的高层制定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他们都不可能成功的。
在诡异绝望的世界,人类处在食物链的底端,还要玩着友情、羁绊的游戏,
绝对没有任何的未来。
不够狠厉、不够疯魔,如何能活!
就是不知道,那些高层中,究竟有多少人看透了这一点,
又是否已经开始计划着变革了。
叶言心中思索着,不管如何,这都与他无关了。
他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路要走,哪怕这条路,与人类的选择是背道而驰的。
“那你觉得,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一切?”
苏羽目光希冀的望向叶言,他此刻急需要一个答案。
叶言轻笑,手指轻点杯中残留的酒液,缓缓在桌上写着什么。
“世界上的道路千千万条,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
“别人的路,不见得就一定适合你。”
“你现在要做的是,找到自己的路。”
叶言说着,指尖的动作停下,一个由红酒凝成的字在他面前的桌上缓缓成型。
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叶言起身,最后伸手拍了拍苏羽的肩膀,
轻声道:“遇事不决,顺从本心即可。”
这就算是,我付的这顿饭钱吧。
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叶言便带着影子起身离去。
留下苏羽一人靠在椅子上,陷入了良久的思索。
直到叶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上,苏羽这才回过神来。
他仔细回忆着叶言说过的每一句话,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方的口吻、语气,说话的方式,似乎,完全不像是驭诡局的人啊?
竟然敢直接点明驭诡局的道路是错误的,话语中更是没有对驭诡局的丝毫敬重。
可如果他不是驭诡局的人,那他又是怎么知晓这么多的情报的?
阎罗殿、诡神教、天海城……
苏羽抿了抿嘴,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叶言用酒液写在桌上的那个字,
在头顶昏黄的灯光照射下,反射出妖艳的红芒。
他起身来到叶言方才的位置上,看清那个字的瞬间,
苏羽瞳孔骤缩,一股凉意直直窜上天灵感。
那个字是——“阎”
“阎,阎罗……”
阎罗殿!?
苏羽呢喃着,不由回想起与叶言见面时,他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天山城如今的局势如何?”
当时对方的回复似乎是……
“想要摧毁这座城市的势力,已经光明正大潜入了这座城市里。”
当他回过神来时,这才发现自己皮肤上已经爬满了鸡皮疙瘩。
他环顾西餐厅内用餐的众人,只觉原本平静的餐厅内,似乎越看越不安全,
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
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卷入了什么事件中,
该不会,自己就是那种反派搞事情之前,用来祭旗的炮灰NPC吧……
……
夕阳的余晖消散在天际尽头处,明月不知不觉间已经高悬天际,
冷冽的夜风吹拂,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直直往衣服的缝隙里钻。
吹的路上行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感觉今夜格外的冷呢?”
“是要入秋了吗?”
呢喃一句过后,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天山双子塔。
天山城内最高的建筑,足足有八百多米之高。
一抬头,仿佛头顶那厚重云层就在眼前,伸手就可触摸。
放眼望去,俯瞰大半座天山城,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情便油然而生。
平日里,这座双子塔也对外开放供游客欣赏,但从来只开放两百米以下的区域。
今夜,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塔顶之上,多了两道身影。
叶言懒散的靠着身侧红色的钢筋混凝土管,一只脚随意的悬在半空中,
侧头望着下方灯红酒绿的城市。
从这个角度望下去,一切景物、建筑变得那般渺小,
只能瞥见闪烁着的灯光。
叶言抬眸,对方头顶上散发湛蓝色光芒的明月,朝着它伸出了手,
对着明月掌心虚握,
“欲上青天揽明月。”
“呵呵~”
不知为何,站在高处时,总会有一种莫名的豁达心情,
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境。
“影子,你怎么看?”
叶言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上一句。
在他身旁,双手负后的影子摇了摇头。
“用主上的话来说,这就是脆弱的和平。”
“谁问你这个了?”
叶言面色有些古怪:“我反正是用眼睛在看,
倒是没想到你平时一副装逼样,说起话来还挺中二。”
影子:“……”
再一次给影子施加了个沉默后,叶言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
果然快乐就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这么久了,都没见驭诡局方面有什么反应。”
“看来搜魂出来的情报也不全是伪装的,天山城的驭诡局局长,
竟然真的连六阶驭诡师都没突破?”
叶言有些小意外,原来天海城还算挺强大啊,
当初听说夏镇国那老头被独眼巨枭一巴掌拍死,
他还以为至少每个城市都应该不输于天海才对。
这么看来,倒是他错怪夏镇国了。
挨了独眼巨枭一巴掌,还能留个全尸,
下辈子可以吹一辈子牛逼了。
“这一天看下来,城市里的诡异数量,还是相当少的。”
“街道上也没有瞧见有多少驭诡师的踪影,防备力度相当低啊,
想来是现阶段的阵法相当稳固,能闯进来的诡异还没有多少的缘故。”
“要不要毁掉呢?”
叶言像是在询问影子,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其他城市对天海被毁的反应如何,他还不曾得知。
如果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那或许需要,
再毁掉一座。
毕竟,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如果驭诡局方面那根弦没有绷紧的话,
哪怕是他,危险程度也是相当高的。
他还需要,一个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