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长平街道,宽阔的主道上行人熙熙攘攘,一副车水马龙的景象。
大雪不知何时停止,路上覆盖的积雪已经被人清除干净,只是还是地面仍然沁入了不少鲜血般的赤红色,整个地面像是长出了像是“血管”一般脉络的苔藓。
苏承低下身用手摸了一下,却是实实在在的摸到了一根根细长红色绒毛组成的植物,距离地面很浅,只有薄薄的一层浮在表面,但是用手用力拔了一下,那些红色苔藓却是牢牢得紧抓在地面,根须渗透到地底。
抬眼望去,能够看到地面皆是长满了这种红色的苔癣。
苏承皱起眉头,脑海里闪过十五年刚刚穿越的情景。
这种诡异的植物,似乎和灵域中那些诡异的生物有某种共通性。
共通性是什么,他却想不出来。
而且赤雪过后地面上长出红色苔藓,只是一种巧合吗?
苏承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心里面充满了担忧。
“卖糖葫芦儿~”
“卖包子嘞,皮薄馅大的肉包子~一文钱两个,好吃不贵哎!”
路上两边的摊贩叫喊声吆喝声不断,带着浓重的京都腔调,听起来倒也是别有风味。
苏承瞬间就把满脑子忧愁抛在九霄云外。停下脚步揉了揉有些干瘪的肚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两枚铜钱,走到包子铺跟前买了四个大包子。
蒸笼打开,热气腾腾的两个大肉包子用油纸包好,递到了他的手里。
苏承接过来后,对着大包子就咬了一大口,肉香四溢,满口留香,却也是美味无比。
一路边走边吃,等快到了铁匠铺跟前,两个大包子已经被他消灭干净,剩下两个,则是留给老许的。
当他来到了老许的铁匠铺,这才发现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些凝滞,远远的,他就看到了整个铁匠铺都围满了官兵。
苏承心里“咯噔”一下,脚步瞬间停滞在原地。
难道是昨日那个探墟使千户凌云志?
昨日他可是一铜壶把砸晕了过去,如今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苏承一边想着,一边悄悄撤步后退,趁着还没有人注意到他时,他人已经窜进了一个胡同口里。
看看四周无人,并没有将官兵吸引过来,他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接着借助破落墙壁之间的缝隙他攀爬到墙壁之上,脚步轻快的窜行,一直跑到了铁匠铺的房顶之上,他才慢慢停下来,身体像是小猫一般趴伏下来,耳朵贴近瓦片仔细聆听。
“此物乃是晚辈在灵域三层寂静之海所得,分别是墨蛟毒牙,脊骨和墨蛟独角,不知能不能打造一把上品墟刃?”
“上品?”
“若是成年墨蛟的玉化之骨或许可以勉强得用,但是这只墨蛟不过五百年兽龄,连第一层天劫都还没过,兽骨品质太低,恐怕做出来勉强能到中品而已。”
听到这,苏承皱起了眉,苍老些的声音明显是老许的,但是他们之前的对话,似乎听不太懂啊。
老许不是铁匠吗?弄个什么蛟的骨头做墟刃?墟刃又是什么鬼东西?
苏承听得一头雾水。
“中品也可,晚辈也知这些材料实在不堪入眼,无奈晚辈品阶低微,入灵域三层已是极限,这头幼年墨蛟也是合十三名探墟使联手方能绞杀,而且我们也损失了三条人命,只望前辈出手,炼制一把中品墟刃!”
苏承听得云里雾里,最后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干脆悄悄的撬开一块红瓦,往那屋里望去。
透过砖瓦缝隙,只见屋内老许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旁边一名身穿锦衣华服的年轻官吏跪在地上,一脸的诚恳卑微。
苏承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
那名官吏虽然看起来年轻,不超过三十岁的样子,可是胸口的补子却是漓龙纹饰,乃是皇家赐服,最低也需从四品官吏才能穿着,而漓龙服是探墟使专有。
可是眼前,一个从四品的探墟司镇抚使给铁匠老许下跪???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心中正惊疑不定,却只见躺椅上的老许冷哼了一声。
“我与你们探墟使虽未有恩怨,但是如今得势的南厂大太监曹童渊却有旧怨,他如今可是南厂的总头领吧?”
“额……”
那名四品探墟使面色显露尴尬,稍微沉思了一下才说道:“可能是探墟司的头领由南厂的曹童渊担任,所以民间多有误传,实际上南北两厂,探墟司和蟠龙卫是四个分属不同的……”
“都是一帮朝廷的鹰犬,一丘之貉,有何不同?”
老许眼神犀利的撇了对方一眼,说出来的话没给对方留下丝毫情面。
还在盯着屋里动静的苏承,不由得伸出来一根大拇指,此时此刻,他对老许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心里也更加好奇老许的身份。
一个瘸了腿的老铁匠,敢对一个四品蟠龙卫颐指气使,难道是梁静茹给的勇气吗?
苏承暂时压下心中的好奇,继续往屋里偷看。
四品蟠龙卫镇抚使脸色逐渐变得铁青,但是憋了半天,最后却还是低声道:“前辈说的是,但是烦请前辈出手,这里有十颗三品太古源石算是订金,剩余十五颗待墟刃打造后便奉上,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嚯~”
铁匠老许“噌”的一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一张瘦削的老脸瞬间笑的沟壑纵横。
“你说你,这话也不早说,分不清孰轻孰重,炼制墟刃嘛好说好说~”
“那不知道前辈炼制成需要多长时间呢?”
四品蟠龙卫躬身诚恳的问道。
“三个月!”
老许伸出来三根手指头,话说的斩钉截铁。
本来还有些受宠若惊的镇抚使脸上刚想浮现出一丝笑意,反应过来后又苦起了脸,手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十颗三品源石,您老人家能不能加快点进度……”
“那就一个月~”
老许脸上此时满是和煦的笑容,完全没有了一丝刚才盛气凌人的架势。
“五十颗三品源石,您老看最快……”
“那就后天来取!”
老许话说的没有丝毫犹豫。
可是那名四品蟠龙卫却是愣在当场,似乎差点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合着两天就能做成的事,硬是说了三个月。
之后这名蟠龙卫可能是实实在在被恶心到了,之前的诚恳语气也消散了大半,最后也是敷衍着客套了几句便转身离去。
原本围在愿意的官兵缓缓撤退,但是趴在砖瓦上的苏承此刻快要笑抽抽了,不亏是自己认识了多年的老许,即使是有着隐藏大佬的身份,这性格却是真实的一塌糊涂。
“行了,笑够了就自己跳下来,这偷偷摸摸的听墙角也就罢了,还没完没了了。”
老许悄悄的将装满源石的匣子合上,顺手就扔进了桌子底下。
苏承趴下房檐,身子矫健的纵身跃下,脸上却没有一丝被发现的尴尬,反而带着一脸的质问。
“老许,你可不地道啊~平时就教我些砸铜炼铁的手艺,真拿手的赚钱手艺您老可是一点没露啊~”
“嘿!”
老许顺手就拿起桌上的墨蛟独角,朝着苏承头上就“砰砰砰”连砸了三下。
“你个不长进的笨东西,自己眼拙瞧不出来真高手,还怪别人了~”
苏承摸了摸头,被砸的有些头晕眼花的,反应了半天后又看向老许。
“我说老许,你这是不是暗示我到三更再来传我真手艺?”
“三更!三更!我让你三更!”
头上接连不断的惨遭爆锤,直到头上被打出一个大大的肿包。
苏承无语了,西游记可都是这么演的,孙悟空被菩提祖师打了三下头,意思就是半夜三更传道受业。
怎么到了自己这,剧本就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