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置阁第一层大厅内,得益于许多人认出白故,他很快便与几位学员定下契书,收取了八枚雾牌代祛雾曦。
就在他正要返回杜府之时,只见身旁许多与他同龄的学员,皆是有些躁动地议论了起来。
“喂,喂,你快看那是谁……”
“第……第七席顾梦若?!”
这些刻意压低的惊叹,令得许多并非第二届的学员、侍读,也是看向易置阁的厅门处的一位女子。
女子肤若凝脂、绯颜清姿,举止之间,婀娜的身姿透着一股温态雅韵。
她面对着众多的目光,安之若素地缓步踏进易置阁。
白故也是看向这位女子。
第七席顾梦若的名头,他早在与同僚的交谈中有所耳闻,此刻得见其姿容,确实令人感到惊艳。
但白故也只是多看了几眼,而后便不再关注,甚至为了避开众学员、侍读的目光,刻意自远离顾梦若的方位,默默向着易置阁外行去。
他现下要做的是回到杜府祛雾牌。
然而白故如此低调,但却依然被顾梦若所注意到。
她并未感应到白故的昭熙气息,但却察觉到白故周身的气血,令她都隐隐感受到了危机。
“学院内,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而且看年岁,似乎还是同届。”
“嗯……模样也很是俊俏。”
顾梦若心中自语,悄然关注白故几息,而后又移开视线,于人群之中搜寻起来。
她之所以来到易置阁,是受到第五席韩夜绮所邀,此时自然是在寻找韩夜绮的身影。
她与韩夜绮并没有多么亲密,只不过同为前十席,经常打交道,彼此熟悉而已。
“不知道神神秘秘地邀我来此,是有何事。”
顾梦若搜寻了片刻,并未寻到韩夜绮,微蹙秀眉,打算去往易置阁外面等待韩夜绮。
她并不喜欢被这么多的目光关注,特别是这其中,还有许多男学员的视线令她颇感不舒服。
“喂!”
就在顾梦若刚要转身离去,易置阁门外,却是有人大喝一声,拦住了她此前关注的那名少年。
嗯?
神色颇有些慵懒的顾梦若蛾眉轻挑,有戏看了?
只见顾梦若莲步轻移,待行到不远处,便定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向那名俊逸的少年,以及拦住少年的三人。
随着顾梦若的动作,一时间,易置阁内几乎所有学员、侍读,目光皆是聚集向易置阁门外的四人。
这名少年,自然便是白故。
白故刚刚行出易置阁,便被眼前三人团团围住,此刻他也很是莫名其妙。
这三人,明显来者不善。
“就是你跟人赌斗,一日之内完成祛雾牌的?”
这时,三人之中立于白故左侧的粗犷青年开口,语气颇为高高在上。
白故瞥了这人一眼,没有言语,只是看着正前方面相周正,但却眼底藏有阴霾的男子。
这位男子正是鲁铮,白故能够看得出来,另外两人皆是听命于他。
见白故根本没有理唔他的意思,先前开口的面容粗狂青年又恼声道:
“给你脸了是不是?”
话落,白故仍一副漠然模样,并且颇有些莫名其妙。
你都找上门了还明知故问,不回答你又生气,真难搞。
或许是白故不在意的态度,让他有些动了真怒,作势要教训白故一番。
然而他只是刚刚迈开脚步,便听鲁铮一声淡淡呼唤。
“崔兴,不要吓到人家。”
随着鲁铮的开口,此人立即止住步伐,但仍忍不住啐了一口,狠狠瞪视着白故。
制止崔兴之后,鲁铮又看向白故,居高临下道:
“我们并不是来找事的,并且恰恰相反,我们来,是找你进行合作。”
“你每日这般来此寻学员代祛雾牌,耽误效率,不如将此事交给我们。”
“咱们赌斗一场,若是你胜,则我们每天帮你找齐学员,让你代他们祛雾牌。”
“若是我们赢,我们同样为你找齐需要祛雾的学员,只是你每个雾牌需要抽一个院分给我们。”
“如何,可敢赌一把?”
鲁铮话语间淡然而又倨傲,似乎真如他所说一般,只要与他们赌斗,白故最多也只是少赚一些。
但事实上,每日来购买雾牌的学员很多,白故代祛雾牌又比购置翠沁液花费少,自行寻找学员代祛雾牌根本不费事。
明眼人都已看出,这鲁铮就是想通过赌斗胜过白故,然后每个雾牌抽取一个院分罢了。
“无聊。”
白故懒得与他们纠缠,直接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不要拦我的路了。”
白故的反应在鲁铮意料之中,连白故身后包括顾梦若在内的许多旁观学员也不意外。
毕竟白故只有铸骨境,大部分的赌斗方式,都会天然落入下风。
“你可是以为我们会以打斗来赌?”
“你只有铸骨境,我们又怎么会这般欺负你?”
鲁铮冷笑道:“我说的赌斗,是单纯的以凡俗间的掷骰子来定胜负,无需修为、战力比拼。”
“如此,你也不敢吗?”
话语间,鲁铮目光几次飘向顾梦若的方位,似是在提醒白故,那位第七席,以及众多学员正在关注着他们。
韩夜绮本就有事相约顾梦若,临时起意,设计顾梦若来此,便是要用她来激一激白故的少年意气。
有哪位少年能拒绝在美色面前出风头?
“我说过了,你若是没有其他事,不要拦路。”
然而,白故对那位顾梦若以及众学员的目光,却是并不如何在乎。
“呵……”
鲁铮也不着急,再次说道:“你是嫌胜了之后,获利太少吗?”
“那如果你赢了,我们不仅一月内每日帮你找齐代祛雾牌的学员,还每日赔你十个学分,如何?”
“输了只是少赚一些,赢了可是一笔不少的学分……如何,现在可敢跟我们赌一赌?”
鲁铮话落之后,便老神在在地等着白故回应。
之前拒绝还可算作沉稳。
现在若是还一味相拒,便只能算作是怯懦了。
修行一途,谁人不是奋勇猛进,一味地放任机会流失,可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少年之人,有几个愿意被人看不起的?
更何况,还是在那位第七席顾梦若面前。
说起来,那位顾梦若当真姿色绝佳,肌肤白皙的都有些发光,鲁铮也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中暗自评比起她与韩夜绮容貌。
至于白故,他觉得不出意外,白故是会答应,至少换作是他,定然觉得赌上一赌又如何?
众多围观的学员,也是如此想法。
然而,只见白故眉头一皱,说道:“我说过了,不赌。”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
白故的回答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换做是他们,也会觉得赌一赌又何妨?
至少不会在这么多人的关注下,落了自己的面子。
只不过,那位顾梦若反而美眸一亮。
“倒是少见的稳重,不似其他幼稚的男生,莽撞意气……”
“嗯,长相也很俊逸。”
其实,白故只不过是看不上这每日十个学分。
他今日八个雾牌,一个四分,便是三十二分;明日得了一枚异太司,两轮祛雾便是十个雾牌,四十学分,后天更多。
相反,纵使是赢了赌斗每日多得十个学分,但这鲁铮必然不服气,每日寻事挑衅,烦都烦死了。
更何况,鲁铮这般来势汹汹,白故可不觉得他们会老老实实掷骰子,指不定会如何使诈呢。
随着白故话落,鲁铮也是有些意外。
美色跟利诱,都失败了?
随后,他便看向身旁的侍读崔兴,示意他开口。
“小子,你是什么东西!?”
“我们铮哥给你机会,你不知珍惜,还敢这样跟我们铮哥说话!?”
崔兴有些迫不及待,他早看不惯白故这副故作不卑不亢的姿态。
“你再如此不识相,我们就找你同届的学员抢了你的侍读,然后通过降格战,让你失去学员的身份,也沦为侍读!”
失去学员身份,沦为侍读。
这明显就是他们的杀手锏了。
鲁铮也是再次从容起来。
白故只有铸骨境,能够抢夺其侍读的学员太多了。
即便白故不在乎顾梦若,并且可能猜到他们赌斗有诈,又如何?
白故身后,顾梦若微微偏头,一众学员也是目不转晴地盯着白故,好奇他如何应对。
“丧失学员身份?沦为侍读?”
白故向前两步,更为靠近鲁铮三人,自若地取出怀中院符,说道:
“那如果……我是院司呢?”
“你们有办法,让我丧失院司的身份吗?”
烈阳照耀,映着院符之上的“院司”两字,也映着鲁铮与崔兴,乃至一众学员不敢置信的神色。
顾梦若有些意外,秀眉微挑。
“看样子,你们奈何不得我院司的身份。”
白故斜睨崔兴,说道:“我记得学院有监察队,专门稽查学员品德学业。”
“我虽没跟监察队的院司打过交道,但也不介意寻个时间,去他们那里走动走动。”
随着白故显露身份,崔兴早已不见了原本的嚣张气焰。
就连鲁铮,也是谨慎了许多,不再随意开口。
见状,白故也没有了继续跟他们纠缠的心思,双眸寒意冷冽,低喝道:
“还不让开!”
瞬间暴起的气势,令崔兴忍不住侧开身形,让出一条道路。
随后便见白故自这条空隙穿行而过,途径鲁铮身旁之时,白故看到鲁铮的双眸之中隐有寒芒。
不过,白故倒是懒得理他。
反正有院司身份,这鲁铮奈何不了他。
这一刻,顾梦若也在看着白故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唇角微扬。
明明不过十六七的年岁,却老气横秋地说什么去寻监察队的院司走动走动……
不过,那猛然爆发的气势,也是暴露了属于少年的凌厉。
顾梦若美眸似水,心间自语道:“这铸骨境的小院司……有点意思。”
“铮哥,这小子太张狂了,明明只是铸骨境却……”
场间,随着白故的离去,鲁铮也带着侍读离去,路途上,那名崔兴忍不住说道:
“但他是院司,咱们之后还敲打、试探他吗?”
“看韩夜绮那边怎么说。”鲁铮淡淡道。
若白故不是院司,按他与韩夜绮的约定,赌斗之后白故每日上缴的院分本该属于他,韩夜绮提供翠沁液的购置价格也会稍减。
但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而且那白故是院司,日后也不好逼其就范,其背后甚至说不准会站着什么大人物。
更甚者,白故现在代祛雾牌,便可能是哪位大人物想要在雾牌这里分一杯羹。
不过鲁铮也是知道,白故与韩夜绮的翠沁液有利益之争,想必那位第五席韩夜绮,不会轻易罢手。
之后如何,还是要看韩夜绮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