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一袭浅绿色交领宽袍衣裙,外披男子黑色披风的温以蓁,独自拿着一盏铜灯走在回去的路上。
冷风吹来,她下意识抓紧了身上的披风,嘴中忍不住嘀咕。
“这宫门还真是,阴森森的。”
说着,她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正走着,温以蓁忽然感觉身后似乎跟了人。
她有了不少不好的联想,立马加快步伐。
可没注意脚下,差点摔倒,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拉住了她。
温以蓁心中一紧,刚准备反抗,却听到一个温润熟悉的男声。
“别怕,是我。”
温以蓁转头,就看到一身白袍,鬓角灰白,却年轻俊秀的月公子,不对现在是月长老。
确认温以蓁站稳,月公子才松开手。
温以蓁看着月公子,呆愣了一会儿,才赶忙行礼。
“月长老。”
月公子抿唇一笑,眸光柔和:“现在不是在长老议事厅,叫我月公子就好。”
温以蓁听话的叫了一声月公子。
“月公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月公子看了眼不远处的凉亭。
“我们去那边坐下说吧。”
温以蓁听话的跟在了月公子身后,
“夜色浓稠,温姑娘小心一些。”月公子走在前面,轻声提醒,这倒是让有些紧张的温以蓁稍微放松了一些。
“多谢月公子。”
将铜灯放在石桌上,温以蓁坐在了月公子对面。
“温姑娘不必紧张,我这次来,是有个疑问。”
温以蓁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道:“月公子请问。”
月公子目光下移,看着温以蓁腰间的镂空竹状玉佩。
“温姑娘,能否将你腰间的玉佩借我一观。”
闻声,温以蓁有些迟疑,但还是将玉佩取下来递给了月公子。
月公子拿过玉佩,借着铜灯的光,仔细查看。
末了,才将玉佩还给了温以蓁。
“不知姑娘的玉佩是从何处得来的?”
温以蓁拿着玉佩照实说:“这枚玉佩是我自幼佩戴在身上的,只是入宫门时,太过慌乱,忘记带上。”
“前几日上元灯节,家中就将玉佩同家书一同送了过来。”
闻声,月公子面露思索之色,随即问:“还不知温姑娘的家住哪里?”
“江南安邑城。”温以蓁答。
闻声,月公子便直接道:“不瞒姑娘,这枚玉佩其实是上任月长老的贴身信物。”
温以蓁瞳孔微微收缩,脸上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不应该啊。”
“温姑娘是知道什么吗?”月公子继续问。
温以蓁只好照实说,她穿越过来,身体自然是接收了全部的记忆,对温家也是有所了解的。
“月公子常年待在宫门也许不知道安邑城温家,温家是百年传世的书香世家,手中掌握着文学墨宝与巨额财富。”
“但爹爹温赋却是江南一带闻名的大善人,帮助了不少人,因此在江南一带也算是德高望重,深得民心。”
“虽是如此,温家却从未参与过江湖纷争,与宫门有来往,也是几年前的事情。”
“我上头有三位哥哥,大哥深谙经商之道,常年在外经商,二哥富有学识,在江南一带开设了不少学堂,教书育人,三哥会些武学,常年在外游历。”
“而与宫门产生交集的,正是在外游历的三哥。碍于温家在江南的地位,无锋一直没有明面上对温家出手。”
“只能从三哥身上入手,五年前,三哥被无锋人伤到,逃走,是宫门中人救了他。”
“自此,温家虽然表面依然没有参与江湖纷争,但实际上已经和宫门有了联系。”
“但如今,无锋势力越来越大,温家在外的生意也收到了影响,因此,在得知宫门要选新娘时,我才会被爹爹娘亲送来。”
“至于我身上的这枚玉佩,是自小就戴在身上的。”
听完温以蓁的讲述,月公子也没隐瞒将玉佩的来历。
“宫门后山有三个家族,每个家族都有着自己的独特信物,月宫的信物就是镂空雕刻的竹状玉佩。”
“这枚玉佩,除了长老本人,是没人见过的,我也是无意间听到月长老提起。”
“月长老提起这枚玉佩时,面色奇怪,我问过,才知道,这枚玉佩被他送给了一个故人。”
闻声,温以蓁陷入思考:“那月长老可说是送给了谁?”
月公子轻轻摇头。
闻声,温以蓁咬了咬唇,将玉佩递了过去。
“既然玉佩来自月宫,那就该物归原主。”
看着递来的玉佩,月公子却轻轻摇头:“不必,这枚玉佩既然是月长老送给故人,如今又出现在你身上,想来温姑娘也跟那位故人有所交集。”
“既是如此,这枚玉佩还是放在温姑娘身上会好一些。”
见月公子不收,温以蓁也只好收回手。
“这枚玉佩我有机会问问家里人,看他们是否知道。”
月公子淡然一笑:“那就多谢温姑娘了。”说罢,月公子看了看天际。
“时间不早了,温姑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温以蓁点头,起身告辞。
角宫,宫远徵看着自己哥哥,有些担忧的问:“哥,你一个人去后山,真的可以吗?”
宫尚角面色淡然:“无碍,我只是想去确认一些事情。”
顿了顿,宫尚角看着自己弟弟:“你留在前山注意雾姬夫人的去向,不要让她有机会去传递消息。”
宫远徵点点头,目送自己哥哥离开。
翌日,雾姬夫人已经恢复清醒。
宫子羽从面壁室出来,就来看雾姬夫人,确认雾姬夫人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见宫子羽这样,雾姬夫人柔声道:“你的三域试炼还没过,赶紧去忙正事,我这里不用你担心。”
宫子羽微微点头,就前往后山,准备第二域的试炼。
目送宫子羽离开,雾姬夫人垂下眸子,苍白的脸上稍稍放松,她现在算是洗脱了嫌疑。
日子一天天过着,雾姬夫人的伤也有了好转,只是胃口一直不好,宫紫商听了带着一些蜜饯来到了羽宫。
正在修剪兰花的雾姬夫人看着食盒中的蜜饯手上动作微微一滞。
“紫商,你这些蜜饯是从哪来的?”
宫紫商笑着道:“都是蓁蓁做的,前几天我胃口不好,蓁蓁知道就给我做了这糖渍话梅和金桔饼。”
“蓁蓁?”雾姬夫人面露疑惑。
宫紫商解释道:“就是角宫的温姑娘,她全名叫温以蓁,那个雾姬夫人,你别误会,她跟那两兄弟不一样,性子单纯又爱研究吃食。”
“而且她也来自江南,好像叫安邑城来着,我经常听她说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美好。”
“你别看她现在文文静静的,以前在外面,比我跟宫子羽还能闹腾,经常扮作男子,去她二哥的学堂捣乱。”
“然后每次都被她二哥带回去祠堂领罚,不过也不是真的惩罚她,如果不是真的罚。”
宫紫商不断说着,温以蓁对她讲的外面世界。
雾姬夫人则是伸手拿了一颗话梅放入口中。
熟悉的味道让她想起了在姑苏的日子。
眼眶微微泛红,她想起了兰夫人。
兰夫人没进宫门前,也是个明媚的女子,也会扮成男子出门游玩。
她还记得有一年冬天,她也是病了,胃口不好,兰夫人也是给她做了糖渍话梅。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温暖,这也是为什么,在兰夫人去世后,她会对宫子羽一直这般好。
“雾姬夫人,你怎么哭了?”宫紫商注意到雾姬夫人落泪,停住了话头,担忧的看着她。
雾姬夫人擦了擦眼泪,露出了一个笑容:“紫商,我想见一见这位温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