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好一阵欢喜:“这下好啊!玄武神君出现,诸事迎刃而解。瞧瞧,这是给咱带消息来了,哈哈哈!快说说看发现了什么。”
玄武嗓音低沉,道:“日前西北一带不太安宁,我便去走了一趟,竟是几个龙荒蛮甸逃出来的妖孽作祟。”
龙荒蛮甸地处北方,是所有妖魔最为忌惮之处,但凡身犯罪孽的妖邪都会被流放并封禁于此,受尽天谴。长久的折磨非但不能摒除其妖性,反倒使一些妖孽近乎疯狂,肆意屠虐其他法力不如自己的低阶妖物。因而很多小妖都想尽办法妄图冲破结界,逃出炼狱,不想有几个竟真的成功逃出来了。
白虎讶异:“竟有妖怪能冲破龙荒蛮甸的结界?”
玄武点头:“我捉到几个小妖问了,其实冲破结界的并非他们,而是巫郯。”
“巫郯?”青龙记得此人:“冉孤的心腹?”
“不错。听他们的意思,巫郯在龙荒蛮甸甚受众妖的推崇,巴结他的不少,可他从来不屑于同那些妖怪来往,只带着自己的手下安于一隅,不参与里面的恶斗,亦无人敢招惹他们。直至后来有一日,巫郯让他的手下故意挑起事端,待龙荒蛮甸又是一片混乱,诸妖无暇顾及之际,他取出一块晶石施法冲出了结界,很巧被那因几个胆小而躲在角落的小妖撞个正着,眼看着结界的缺口瞬间就要闭合,也跟着冲了出去。”
“血魔石?”青龙隐约猜出了玄武提到的晶石。
“正是。”
“他如何有的血魔石?”白虎诧异地问。
玄武继续道:“我后来去了龙荒蛮甸,找到巫郯的那个手下。原本巫郯是承诺带他一同离开,结果他知晓自己被骗,万般愤恨,倒是向我说出了一件秘事,冉孤,很可能尚有一子在世。”
三人皆震惊,都没有出声,只听玄武继续往下说:“当年冉孤听闻东海有一处宝地,那里的紫晶最具灵性,为了尽快炼就魔石,他只带了巫郯前往东海。不料守护那片紫晶的女妖不容小觑,冉孤几个来回没得手。不过这冉孤倒也有些手段,最后竟能让那女妖对他死心塌地,双手奉上了晶石。冉孤走后不久,那女妖便传信于他,说已有身孕,冉孤认为不过是那女妖想诱骗自己再去东海,故而并未理会。”
“这么说,那女妖很可能真的有了身孕......”白虎呢喃了句。
玄武:“冉孤死了之后,众人皆晓八颗血魔石皆已失效,由帝君尽数销毁。可我们都不知其实血魔石有九颗,那第九颗便一直被巫郯藏于体内。半年前,他察觉到血魔石又有了反应。血魔石是冉孤以自己的血液所养,识得冉孤的魔性,如今再次有反应,定是有与冉孤血性相通的魔物出现,所以巫郯怀疑当年女妖是真的怀了冉孤的骨肉,便计划逃出龙荒蛮甸,寻找新主。”
“不对。”朱雀难得地开口了:“若是那女妖当真有孕,早在百年前就生了,也就是说与冉孤血性相通的魔物百年前就存在了,如果他一直活着的话,那么当年冉孤死的时候,血魔石就不会失效。”
玄武浅笑着解释:“很可能当年他并未入魔,因为血魔石只与魔有感应。”
“就是说这人曾经也算个善茬,约摸半年前入了魔道,从而让血魔石死灰复燃。现在血魔石出现了,很可能他与巫郯已经会合了,那么接下来他便会为了报仇而对付九重天。”白虎细细揣测,心念忽而一转:“诶?我倒挺好奇发生了什么让这家伙入魔,还有他为什么要对付你的那个洛楹?”不解地望着青龙,青龙回之一记白眼,白虎干笑了几声。
青龙眉心动了动:“这个人并不是简单地想对付洛楹,洛楹一介凡人,真要对付她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总觉得他是要让洛楹为他做什么。”顿了顿,“如今血魔石被我们拿了来,想必那人也快发现了,应该会有行动。玄武,我已将血魔石暂时封印,麻烦你交由帝君。”言及此,拿出一个锦囊递于玄武。
“好。”玄武一边应着一边收好锦囊。
“朱雀,这几日我想想有什么方法让洛楹出门,然后我会在外面拖住她,届时还请你在她房里盯着,看看有谁会去找血魔石。”
“没问题。”朱雀利索地答应。
“诶?那我干嘛?”见青龙什么也没跟自己说,白虎不禁问道。
青龙唇角一勾:“候着吧。”
“......”白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两眼。
这几位该说的都说了,玄武随即就要起身离去。
“别这么急着走啊,好不容易聚一次,多待一天呗。”白虎说着,眼神瞥了瞥朱雀。
“下次吧,处理血魔石要紧。”玄武同白虎、青龙打了招呼,犹疑了下转向朱雀拱手以示道别。朱雀只余光扫了去,不曾抬头看玄武一眼。
天将亮,朱雀和青龙一个隐匿于洛府内,一个在府外看着有无可疑人鬼祟行事。只可惜整一日下来并无所获,半夜里洛楹依旧被噩梦侵扰。原以为没了血魔石,对洛楹便没了影响,眼下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又是一日,青龙意外地等到了洛楹出门,一路跟随便到这茶楼。
......
茶楼里,望着洛楹憔悴失落地眼神,叶青道:“自是有的,修道后体内气息脉络与以往相比都会发生变化,气息脉络对任何人而言都牵动着身上每一处,由此带来的各种影响也是无法预料的,不同的人会出现不同的状态。”
他的声音总是这般柔和暖人,让洛楹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嗯,我明白了。”
“你遇到了何事?若是方便的话可以同我说,若有不便也可直接告诉凌光。”
洛楹抿了抿嘴:“只是最近老做着类似的梦,想了想,许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日日这样似有些心神不济,是不是我修行方法上有问题,难道是因我太急于求成,修习过度所致?”
叶青暗自斟酌了一番,道:“这样吧,我教你回元经,希望对你的心神恢复有帮助。”其实叶青知道回元经对洛楹无甚大用,且经文晦涩难懂,不过到底是上乘心经,习了只会有利无弊,此外他也需要为朱雀多争得时辰,毕竟朱雀还没传来消息,尚未知她在洛府里进展如何。
结了账,叶青和洛楹离开茶楼往三湾去了。
听雨轩内,朱雀看着丫头不时地进进出出,整理打扫,多数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呆坐着,枯燥无聊至极,念及此她便慨叹先前青龙那两三天是如何熬过这平淡如死水的日子。就在朱雀认为今日没准要再次以失望告终之际,门外有个小身影窜动着,“吱”地一声门轻轻被打开,探出一个小脑袋,竟是洛珉,应是下学回来了。试探地叫了几声“二姐”,确定房中无人,赶紧进屋,关上门后直往床榻小跑了去。到了床边,小身子直接往地上一趴,掀开床底瞅去,原本放着紫晶石的地方果然空了,在周围找了找也没发现。朱雀的神色由惊讶转为明了,惊的是巫郯那帮魔物在洛府中的内应竟是个小孩,明的是确实也只有小孩容易被人利用。看着洛珉出去,朱雀跟在了后面。
待洛珉回了自己的屋,朱雀刚准备进去,惊觉背后一股阴邪之气,猛一转身,屋顶上的人知自己已暴露,旋即朝后方闪身逃离,朱雀一跃紧跟其后。追至城外的旷野之地,朱雀右掌聚气,火焰凝于掌心,挥出,火光直逼向在逃之人背后。
感觉到了危机在逼近,这人纵身向上,后翻避过一击,然不及眨眼的工夫又一道火光迎面劈来,当下旋身往右躲过了要害,但腿部受创,生生摔下。
“巫郯,你以为你能从我手上逃掉?”朱雀随后使出红绸,似一条火蛇自朱雀的袖中腾空而出,来势凶猛,欲将巫郯死死困住。
巫郯知不能坐以待毙,食指弯曲抵于唇下,一声哨响,五只鹰隼如流失般自巫郯身后冲出,同时擒住那条火蛇妄图将其啄成粉末,朱雀猛然挥动,火蛇随着她的手臂几个回旋,五只鹰隼皆被击碎。未及喘息的功夫,又一波足足二十来只鹰隼齐齐攻向朱雀,巫郯欲趁朱雀无暇之际抽身。朱雀察觉巫郯想趁机逃离,右手一挥,火蛇隐去,双手兰花状叠交于胸前,不屑地勾了唇,顿时团团火光四散,如下起了火雨般将所有鹰隼皆灼为焦肉。朱雀当即向巫郯逃跑的方向追去,巫郯亦顾不得腿上的伤,一心往前方的林子里逃遁。
甫一追进林中,朱雀突觉有东西自上方落下,陡然一个停驻,朝上方望去,又一只黑鹰飞扑而下,朱雀挥掌,黑鹰化为一阵烟雾将朱雀团团围住,待朱雀将烟雾挥散,已然不见巫郯踪影了,往林深处再探了一阵,亦无任何迹象。
朱雀回到三湾时,洛楹早已回去了,她同青龙讲述了经过。“依我看,救走巫郯的人兴许就是冉孤的私生子,这次打草惊蛇了,下次再想找到他们怕是更难。不过......”朱雀眼中机灵地打着转:“可以去找洛珉,从他口中应该能套出点什么来。”
青龙莫名地看着朱雀,想知道她要如何去找洛珉。只见朱雀一个转身便换了一副模样,鹅蛋脸,杏仁眼,一袭海棠色衣裙显得灵动俏皮,若不是眼中妖娆的风情未改,青龙会当真将眼前之人视为洛楹。
翌日,洛楹如约又至三湾。因为前一日初次接触回元经着实被大大地难住了,若无人做解她丝毫不能融会贯通,于是乎两人商定之后每日未时洛楹来找青龙释疑,青龙也想借机以自己的灵力试着消除血魔石对洛楹的影响。
洛府那边,只有府中看门人知道二小姐出门后一盏茶的时间又折回,一个时辰不到又出去。
申时,青龙并无他事,遂送洛楹回去。今日天色不错,两人心情大好,沿着运河闲庭信步,不时地聊着什么。已经入夏,河岸香樟郁葱,松柏挺翠,堤上杨柳依依,不时地还撩动着河面,河中的船只来往不绝,偶尔一艘轻舟浮过,随之飘过的还有婉转悠扬的小调。
洛楹好似有些贪恋与叶青一起的时候,因为她觉得每次叶青在,她的麻烦都能解决,她的担忧皆乃多余。余光睇了一眼身旁之人,宽厚的胸膛加之结实的臂膀似一座城墙守护着城中的弱小,鬼使神差地扬起了唇角,她却没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被叶青看了个明白。叶青未戳破她,默默地继续陪她走着,只是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唇角也不自觉地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快到渡口的时候,见前面一家店铺前人头攒动,进去的人亦是络绎不绝,他俩也好奇地过去看热闹。原来是一家新开的绸缎庄,听得周围的女子都在小声谈论着。
“我先前看得清楚,店老板很是英俊呢!”
“只是不知有没有家室。”
“哎......就算没家室,怕是也轮不到咱嫁过去了。我听说里面那些丝绸根本不是我们老百姓买得起的,想想都知道这家里的底子该有多丰厚,咱是攀不上了。”
“是啊,你们看到方才进去的林莫清了没,那林家千金从没用正眼瞧过几个人,可你看刚刚客气亲和的样子。”
......
听到林莫清的名字,洛楹当即失了兴趣,正欲同叶青离开时,又一女子一惊一乍道:“我想起来了,那店老板是几个月前在码头帮过林小姐的。”洛楹刚反应过来是谁,几个姑娘又低呼道:“出来了出来了!”洛楹转身一看,还真是桓英。见洛楹转身,叶青亦然,见到那藏青色长袍的男子后,面色渐显得凝重:他竟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