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雍贤弟,文雍贤弟。快醒醒,不能再睡了。”同屋的好友刘启通一声声焦急呼喊。
“启通兄,还没到考试的日子,你让我再睡会,脑袋发紧。”周文雍半睁着眼睛,一边揉着头,另一只手遮住眼前的光亮。
“哎呀!实在是不能再睡了,刑部孙大人和礼部的赵大人都给你下了请帖。时间是正晌午时,你得速速抉择,哪位老爷咱可都担待不起。”刘启通急得要发狂。
“什么孙大人,赵大人。哪里我都不去。科考就是科考,弄那些胡七八糟的有何裨益?”周文雍满不在乎,转身就要继续昏睡。
刘启通家住京都,祖父曾任地方四品大员。宦海生涯中虽然得到百姓爱戴,但仕途坎坷不顺。告老还乡后开了窍,不惜一掷千金,将一辈子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在京都买房置地,举家落户生活。
沾着京都的烟火气,就是只笨猪它也能多修炼出几分精气。
刘启通久经父辈熏陶,既有真才实学,更知人情达练。
深知官场的事从来就不是这么简单,没人能保证你考中,但一定有人能让你考不中。
周刘两人志趣相投,虽相交不久,一见如故。两人之间不似竞争的仇敌,更是贴心知己。
“好,那咱不去也罢。我今日有位族中的叔父,你陪我走上一遭,顺便吃上些汤水,醒醒酒如何?”刘启通知道周文雍吃软不吃硬的倔脾气,换了说法。
“好,那行。不过我吃了酒,不能面见长辈,到了地方,你好好拜见,我在院中等你。”周文雍咬咬牙,挺起身。
京都东城赵府。
一路马车的颠簸,周文雍酒劲不减反增。跳下马车只觉得头重脚轻,瞬时就要摔倒。刘启通怎会坐视不理,一把将其搀扶。
赵政明大人早带着管家在府门等候。这份天大的殊荣,真搁到一般的腐儒身上要不感激涕零,要不也得惊得发颤。
“嗯,这两位举子不错,刚一下马就施此大礼,谦逊的很呀!”从赵政明的角度正好误打误撞以为两人对他行礼。心中暗自满意,脚下加快步伐,向前迎接。
“参见赵大人,在下刘启通,这位是好友周文雍,因为一些琐事,耽误了些时辰,后生末学得您亲自等候,实在无颜。”刘启通赶紧放开周文雍,深鞠一躬,上前说起来客套话。
实没想到,突然没了搀扶的周文雍,竟然双腿一软,扑腾跪倒。
“哎呀,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赶紧将他搀起来。”赵证明不知内情,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位有名的才子,简直是太过守礼。
走入内堂,刘启通将周文雍安顿在庭院,一会真要说出什么醉话,可就真的是前功尽弃了。
“喝茶,喝茶。”
“贤侄,你有所不知,令祖父曾经与家父有过一段私交。”
“当年家父初入官场,在文雅阁不过是抄书小吏,第一天上任业务不明,犯了糊涂竟将两本文案搞乱,混淆至一处。”
“恰逢令祖父回京述职,老先生嗜书如命,每次回来都要去文雅阁查阅书籍。见到家父的窘态,竟主动提出要帮他一起重新抄书。”
“这等胸怀气度,家父弥留之际仍是念念不忘呀!”赵政明率先开腔,缓缓的道出这段不为人知的香火情。
刘启通岂会听不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心领神会后起身又是深深作揖:“要不是赵伯伯对小侄道来,恐怕这件事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赵政明很是受用,心中为这两个年轻人都打了高分。
“免礼免礼,说这些陈年往事不为别的,你的人品,我完全相信。周公子是你的挚友,自然也错不了。假以时日,你们若能榜上有名,我自然会为你们多加提点。”赵政明捋着胡须,隐晦道。
“不怕赵伯伯笑话,小侄两人虽有些虚名,但自己知道功夫火候都差了不少,粗糙的文章还不敢与天下士子较量。此次能得到赵伯伯的两句夸奖,我俩已经再无他愿了。”刘启通巧舌如簧,随口几句应酬话,说的既真挚又实在。
再看院内的周文雍,借着树荫花香,大脑的疼痛缓解了不少,脚步还是有些踉跄,身体跟着不稳。
赵政明一边与刘启通闲聊,眼神望向周文雍。
“这后生不但守礼,还十分好学呀,这院中的树木花草,乃是最近岭南寻得的名种,这不时点头。应该是发现了这番名堂。看模样还作出了什么文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