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哪边的话?”
目暮十三侧头问一旁的千叶和伸:“那两个绑匪说匕首是玉山的,而且玉山是挑着手腕打的,他根本就是故意伤人而不是正当防卫。”
说到这里连目暮十三自己都忍不住龇牙,说实话,虽然这两个绑匪说出的“事实”听起来像是奇谈,但……不知道为什么,目暮十三看着那个高挑的男孩,心里竟有几分相信绑匪。
“肯定是玉山君的话啦。”千叶不明白目暮十三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通道里没有监控,但我们在那把匕首上确实找到了大量绑匪甲的指纹,玉山君只有一处而已。”
“一看就是玉山君从绑匪那抢来之后用于防卫的嘛。”
嗯,目暮十三安静听着,小胡子不禁动了动:“那你们再接着查查吧。”
“希望事实如玉山所说。”
而话题的主人公玉山涟现在却偷偷趁人不注意从救护车那离开了,不论是防卫还是故意,玉山都要接受笔录,但由于身为抢劫案的受害者,没有人能将他强制性留在原地。
为了避开医生的检查,玉山涟决定谎称有事,另等时间再联系警局完成笔录。于是他便找了个小道离开了现场。
只是没想到,竟在巷子尽头遇上了另外一人。
“是你?”
龙舌兰手插口袋看着从小巷里摇摇晃晃走出来的玉山涟,这个刚刚解决了抢劫案的男孩额上满是虚汗,嘴唇苍白不见血色,貌似不太健康的样子。
他不明白,这小子是受害人吧?怎么一副凶手犯事之后逃跑的样子?
龙舌兰不想多事,他微微侧身让开,试图与玉山涟井水不犯河水。
但对面的男孩却在此时多打量了自己两眼,他浅色的眸子在日光的照射下清澈得恐怖——就像隐藏着看不见底似的异常深邃。
真奇怪啊。龙舌兰不免紧绷了身体警戒,哪怕眼前是个尚未成人的男孩,他作为组织的高级杀手也不会轻易放松。
而且更为诡异的是,当龙舌兰对玉山涟产生警惕心理开始时,内心莫名其妙的杀意就愈发浓重。
为什么?龙舌兰保留的一丝理智这样询问。我为什么突然想杀他?他只是多看了我两眼不是吗?他没有什么威胁不是吗?
可那点微弱的理智和突兀的杀意不断纠缠,让一贯冷面的龙舌兰表情也混乱起来。
不好!站他对面的玉山涟更意识到不妙,这两日他已经足够清楚了——对他只有善意的人会过分怜惜他,而对他存有恶意者,恶意便会被立刻放大百倍。
而这就意味着,眼前因他而得救的黑衣男,莫名其妙在刚刚对自己产生了恶意。他的眼中没有觊觎,那说明不是对他有贪欲。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黑衣男会突然厌恶或者——警惕自己?
玉山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在这纠结这个问题,他立马低下头错开龙舌兰的眼睛而错身穿过巷子。
尽力克制住想要拿枪的手,龙舌兰望向了远去的男孩的背影。
不对劲,他得回去查查这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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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降谷零,也就是黑衣组织化名为波本的卧底公安,对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十分在意。
大约在一周前,琴酒突然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让他调查一名黑发浅眸名为“玉山涟”的未成年男孩。那时候降谷零就留了个心眼,虽然后来已经把这个男孩查了个底朝天,但只要琴酒不催,他就不主动提交信息。
今天就更奇怪了,一直在外边忙忙碌碌的龙舌兰竟然也抽空回了一趟基地,而他风风火火跑到情报组的办公室的目的竟然也是查这名男孩。
所以这男孩究竟有什么值得注意之处?降谷零摩挲着那份报告,眼中的光明暗交替。
除了在七岁那年父母因车祸而双双去世,男孩的成长经历还算普通。他在帝丹小学部升入国中,而后又顺利进入帝丹高中,日常生活也就两点一线。
之前性格阴郁内向不爱说话,但据说这学期开学后发生了变化。
望着报告第一页用于对比的照片,降谷零陷入了沉思——第一张照片上的男孩长发遮掩,叫人完全看不清他的五官,塌肩垂颈,叫人看了便心生不喜。
然而第二张却发生了实在叫人想不到的变化。单单隔着照片,降谷零便能够感觉到一种不祥——是的,不祥,降谷零将那种不知如何从内心升起的忌惮的杀意解释为男孩本身的某种不讨喜特质。
明明是那样一张漂亮面孔,随便扔在人堆里都是熠熠闪光的存在。他周身萦绕着的羸弱美感更是叫人望之迷乱,和最近日本颇为流行的那位黄濑凉太完全是两种不同风格。
降谷零的眼神冷下来,不管这个男孩是作为击杀目标还是杀手种子被琴酒和龙舌兰关注,都说明他必须紧密关注一下这位少年的动向。
那么以什么样的借口去到他身边呢?
在这片地下一层的办公室中,仅有的光亮自硕大的天井那里渗透进来,将一半的房间照的煞亮。降谷零此时便站在那明暗交替的地方,灰尘在空中飘飘扬扬绕着他周身飞旋,那双曾经透亮的蓝眼睛如今沉寂在一片阴谋诡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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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劫案过后,玉山涟算是彻底出了名。
“哇瑟,玉山君也太勇猛了吧?”
勇猛?他可是被一踢就倒了。
“玉山君真可靠啊,在那么危险的时刻一下子救了六个人诶!”
“是啊是啊。”
不,救人的是警察,我只是拖延了时间而已。
“那两个抢匪真可恶,万一伤到我们玉山君的脸,他接受死刑都偿还不了!”
小姑娘你这思想很有问题啊,做人可不能这么看脸!
“……”
微笑着的虚弱少年就这样安宁地坐在他靠窗的位置上,九月葱郁的绿叶在窗外随风沙沙作响,将一片婆娑树影投射到少年面前的桌上,仿佛也是来倾听他的英勇事迹。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远远转过身体,靠着椅背望向教室最后方。
“玉山脾气还真好诶,要是我,被他们问这么一上午已经快累死烦死了。”
毛利兰没有出声,却点头附和了铃木园子的话。她微微蹙着眉头,同样觉得那些同学过分的问候对玉山是一种负担和打扰。
隔了两排位置的西村悠太不想脱离群体。是的,自从打京都回来后,这个有些自来熟的卷毛少年已经彻底把自己划入了工藤、毛利、铃木和玉山的小团体。
幸好这个憨憨没有什么取名欲,要不然弄个和“少年侦探团”类似的“青年受害团”就不太好听了。
“啊嘞嘞我说玉山也太倒霉了吧……你们不觉得么?这些事要落在我身上我都死八百回了。”
“西村,你别那么说。”毛利兰用一种很不赞同的语气制止西村悠太的发言。事实上,她心里也有种很不祥的预感,那就是玉山同学很有可能真的倒霉到可以吸引各种恶性事件。
一直没有发言的工藤新一在一旁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