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大阏氏说这是乌格勒先汗的遗命,便是先汗的遗命吗?”
班布尔握着长刀的手都在颤抖,他怎么也想不到,乌格勒先汗竟会下令让阿勒苏殉葬。
他们四王子战功赫赫,为乌谷浑部落南征北战多年,先汗又怎么可能让他殉葬呢?
“先汗在临终前亲口说的,岂能有假?”大阏氏信誓旦旦。
温溪瑜环视四周,知道自己是时候登场了。
哪怕这所谓的遗命是真的,她也要让它变成假的。
“大阏氏,你为何要捏造先汗的遗命?”
一句草原语响起,那女声如击玉般泠泠,惹得所有人都看向了这声音的主人。
“瑜儿,我不需要你为我站出来……”阿勒苏的神色在温溪瑜开口的那一瞬间微变,他不想温溪瑜也被卷入这旋涡里。
温溪瑜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掌,示意他自己自有分寸。
她伸出一只手摘下面纱:“我乃乌格勒先汗最宠爱的长乐阏氏,乌格勒先汗逝世的时候我也侍奉在侧,并未听到过让四王子殉葬的遗命。”
她看向大阏氏,一字一句问:“大阏氏,你是何居心?”
众人听了温溪瑜一席话,一片哗然。乌格勒先汗生前的确很宠爱这名长乐阏氏,她所说的话可信度也颇高。
温溪瑜要的也并不是所有人尽信她,她只是想把这颗怀疑的种子种进所有人心中。
齐日迈看着温溪瑜突然站了出来替阿勒苏说话,肺都快气炸了。
他指着温溪瑜,怒道:“你这 中 原 来 的荡 妇 ,父汗尸骨未寒你便勾搭上了阿勒苏,如今竟又在这里妖言惑众!”
“齐日迈,老子撕了你的嘴。”
阿勒苏听到那句辱骂温溪瑜的话,脖颈上的青筋如一条条小蛇浮现。
他眼里凶光毕露,恨不得下一秒就想跳下马冲上去打死齐日迈。
温溪瑜用力地捏了捏阿勒苏的大拇指让他不要冲动。
阿勒苏的躁动被温溪瑜安抚了下来,但他仍死死盯着齐日迈。
他一定要把齐日迈的脑袋给拧下来当酒壶。
“什么勾搭阿勒苏?分明是你忌惮我知道实情。害怕我在所有人面前抖露出来,所以才半夜闯进我的帐子里想要杀人灭口。”
“乌格勒先汗是想将汗位传给阿勒苏,这是我亲耳听到的。你昨夜里在乌谷浑部落大肆搜捕我,若不是我到四王子那里寻求了庇佑,恐怕早就被你杀了。”
温溪瑜料定齐日迈不敢将他半夜里闯进自己帐中是为了强迫自己的事公之于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就开始颠倒黑白。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交头接耳。
昨夜齐日迈在乌谷浑大张旗鼓的搜捕一个女奴闹得人尽皆知,可没想到抓的竟是这位长乐阏氏。
“什么?先汗竟然想把汗位传给四王子阿勒苏?”
“胡说什么,就凭这中原女人一张嘴,你们竟然全信了吗?”
“乌格勒先汗死的突然,况且先汗要将汗位传位于大王子齐日迈的遗命,不也是从大阏氏口中流传出来的吗?”
人们总倾向于自己愿意相信的,乌谷浑部落也并不是上下一条心。
乌格勒先汗匆匆去世,所谓的遗命不过是大阏氏独断专横,口口相传。
如今既然有了不一样的声音,他们的心思也活泛起来。
原本蛰伏的二王子,三王子此刻也是按耐不住了。
他们的额吉也都和其他草原部落沾亲带故,只是比不上齐日迈的额吉大阏氏出身显赫罢了。
“大哥,这父汗的遗命,如今看来还得好好重新商议才是。”
“父汗那么喜爱四弟,又怎会舍得让他殉葬呢。”
虎父又怎么会有犬子,如今这一窝子已经长大的狼崽子齐齐亮出了獠牙逼宫。
几人虎视眈眈,各怀心思,而他们想要把齐日迈拉下马,自然也会间接性地站在阿勒苏这一边。
几方人马的制衡下,这场闹剧也只能以齐日迈将乌格勒的遗体匆匆下了葬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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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来的途中。温溪瑜便发现阿勒苏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
他低垂着眼睫,再没有之前的斗志昂扬,整个人就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大型犬。
他一言不发,只是在马上将她纤细的腰肢抱得紧紧的。
阿勒苏将她送到了她自己原本的帐中,转身欲离去,却被温溪瑜一把抱住了腰。
“不要走,留下来陪陪我。”
阿勒苏闻言转过身来,琥珀色的眸子中翻腾着委屈和愤怒,还有种种复杂的情绪。
他将她打横抱起,走到那大红色的纱帐前,将她扔到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他欺了上去,又凶又急,吻如雨点般落下,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拆吃入腹。
阿勒苏埋在她 雪 白 的颈 窝 处,一 路 向下,极 尽 所 能 。
轻 拢 慢 捻 抹 复 挑……
雨点急促,没有怜惜地重重地打在那一朵娇艳牡丹之上。
风也刮得急,声音呜呜咽咽,似哭似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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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消雨歇
温溪瑜眼角都泛着红,那一点樱唇已经被蹂躏得红肿不堪,
阿勒苏将她重新搂进怀里,有些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她那雪白的后背。
“瑜儿,谢谢你。”
阿勒苏知道温溪瑜此举是为了安慰他。他顿了顿,苦笑道:“我有预感,乌格勒那道遗命,是真的。”
“我的额吉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她抛弃了她曾经的丈夫,投入了乌格勒的怀抱。”
“我不足十月降生。因此,乌格勒多次怀疑我不是他的儿子,也曾经多次想要杀了我。”
他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了:“是上任巫祝救了我,她告诉乌格勒,如果他杀了我,他自己也会命不久矣。”
“老东西对我忌惮不已,又因为我自年幼便打仗凶不畏死,他便让我做了他最锋利的那把刀。“
“这些年来,我偷偷组建自己的势力,他也暗中给我制造了不少麻烦,都被我一一化解。”
“阿勒苏……”温溪瑜环住了他的脖子,有些心疼地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安慰着他。
她都能想象到一个孩子整日生活在父亲的猜忌中,是多么可悲又可怜。
“瑜儿,我已经知晓这是个梦境。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
阿勒苏在刚刚就想起了所有的事,他也明白了为何他先前分明只看了她一眼,便已沦陷。
都是他的潜意识在作祟。
阿勒苏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急切道:“若你也记得这一切,若你真的是长乐帝姬。若是你也有一点喜欢我,拜托你露出一点点马脚好不好……”
阿勒苏只感觉到怀中的人儿逐渐变得虚幻透明起来。
温溪瑜终究是没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
…………
“我愿意为了你做出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