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儿!”阿勒苏坐起身来,在这一瞬间他仿若雷击。他猛地抹了一把眼眶,那是还温热着的泪……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流过泪了。毕竟他们草原男儿所信奉的便是只有最无用的弱者才会流泪。
可这场梦却是那么真实,他只要一回想起梦中少女沾染了鲜血的娇美面容,只觉得心中疼得似千百柄刀在绞。
他在梦中竟然那么弱小和无用,任人宰割到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而他阿勒苏绝不可能让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除非踏过他的尸体。
他面色阴沉,他承认自己的心绪已经完完全全被梦中那个名叫’瑜儿‘的少女所牵动。
只要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哪怕她是精怪,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
另一边的帐中……
“阿勒苏!”
温溪瑜紧闭着的眼骤然睁开,她的背部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帝姬,发生什么事了?”帐外守夜的彩云与追月听到帐中温溪瑜那一声惊呼,忙掌着灯进来查看。
“现在什么时辰了?”温溪瑜问。
“已经卯时了。”彩云和追月答。
“伺候我洗漱吧。”
“热水早就为帝姬备着,奴婢们这就去为帝姬取来。”
彩云和追月一个伺候着温溪瑜洗漱,一个站在身后替她编着繁复的发髻。
而红袖和招香则是在樟木箱子中为温溪瑜翻找她今日所穿的衣裙。
“把那件霞影纱制成的衣裙拿出来,簪子就要妆奁里那支粉海棠簪子再配上堕马髻吧。”
温溪瑜突然想到了梦中她所最钟爱的那身装扮,心血来潮道。
她没想到这个梦的后劲竟然如此之大,就连她也在这场‘爱‘梦中失去了记忆,与阿勒苏在梦中沉沦了一生。
如果说‘恶‘和‘欲‘梦仅仅是让她与阿勒苏春风一度,那么这场‘爱‘梦却是让她和阿勒苏真真正正的尝了一回被命运所裹挟着的‘相爱‘滋味。
‘华胥七引‘不愧是系统口中珍贵无比的红色道具。竟是有这般神奇玄妙的力量。编织出一个个旖旎的梦境。
一梦浮生,却又甘愿让人沉溺其中。
除去已经用掉的三个梦外,还有喜,怒,哀,惧,四个梦未曾用过。不知道这四个梦又会给她和阿勒苏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
煮得热腾腾的奶茶再配上一把炒米,便是草原部族最为常见的早餐。
阿勒苏他们特意带上了母马,人们才能在大早上喝上这一碗新鲜的奶茶。
阿勒苏看着面前的早点,却是顿觉得索然无味。
他此刻的脑子中尽是那个名叫瑜儿的少女的一颦一笑。梦中的种种记忆与现实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大脑乱作一团。
没想到有一天他阿勒苏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女子魂牵梦绕,食不下咽。
可是如何才能找到她呢?
阿勒苏苦苦思索着那场梦中的种种细节。
大燕,长平宗姬……
大燕?
阿勒苏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位大燕长乐帝姬所在的方向。
他的目光越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只看到了人潮缝隙间堪堪露出的那顶帷帽一角。
阿勒苏打定了主意,站起身来朝着那位长乐帝姬所在的方向走去。
温溪瑜正低头整理身上的褶皱,抬眸却突然发现自己坐的这块地方突然被一团阴影笼罩了。
“四王子找本宫有什么事吗?“她错愕地转过身,只见阿勒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阿勒苏的目光停留在她的那条霞影纱衣裙上。在梦中,瑜儿似乎也爱极了这银红色的衣裳。
“本宫这件衣裙有什么不妥吗?”温溪瑜故意开口逗弄他道。
她看着阿勒苏那蓦然顿住的目光,便知道他定是在睹物思人。
“帝姬这套衣裙很漂亮。’”阿勒苏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温溪瑜的衣裙上收回。
只可惜这衣裙是穿在了这蛮横无理的大燕帝姬身上,若是穿在他的瑜儿身上,才最为相配。
“四王子到本宫这儿来,就只是为了夸上本宫一句嘛?”
温溪瑜看着阿勒苏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便知道他刚刚那番话定是口是心非。
“我……”阿勒苏犹豫了。
他本想问问这位长乐帝姬,大燕是否有一位名字中带‘瑜‘的长平宗姬。可若是这位大燕帝姬问起他缘由,他又该如何作答呢?
难道说自己是为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吗?别说这大燕帝姬,哪怕是自己也只会觉得这理由惹人发笑。
看着这位长乐帝姬望向自己的疑惑眼神,阿勒苏喉头滚动,临说出的话却又变成了:“我想问长乐帝姬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四王子但说无妨?”
“纸笔墨砚。”阿勒苏答。
他决定把梦中的那张脸描摹出来,再派人去大燕悄悄打听一番。
阿勒苏自不可能随身带着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所以他只能向大燕帝姬借。
“小事一桩。”
温溪瑜转过头嘱咐道:“来人,去本宫箱子里拿一套最好的文房四宝来。”
婢女很快捧着温溪瑜所要的东西款款走了过来。
湖笔、徽墨、端砚、宣纸,都是最最顶级的成色。
“四王子可还满意?”温溪瑜指了指这些文房四宝问。
阿勒苏连中原文字都不认识,又怎能分辨这些东西的好坏。这些都是娇气的大燕帝姬的东西,想必定是最顶级的货色了。
阿勒苏胡乱的点点头,道了谢。
他回到自己刚刚所在的位置,随便找了一平坦处,铺开宣纸照着梦中女子的轮廓研墨作起画来。
没过多久,他便吹了吹手中的笔,拿起这幅画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
他将画扔给一旁的班布尔,问:“如何?”
班布尔接过手中的画卷,眼神中充斥着清澈与愚蠢:“四王子,什么如何?”
“这画如何?”阿勒苏答。
班布尔展开画卷一看,眼睛微眯,目光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半晌,他放下画冲着阿勒苏竖起了大拇指:“四王子,您太厉害了。”
“我本以为四王子的骑射武功在我们乌谷浑部称得上数一数二就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您竟然藏了一手中原人才会的画技。”
“这熊瞎子,简直画得都快从画里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