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进房内,却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温昭,你去我房内作甚?”温昶有些不悦。自家这儿子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前些时候说是不小心摔到了坑里,被人抬回了府上,休养了好一阵子才能下床走动,如今却又不怎么安分了。
“爹,给我点钱花花呗。”温昭本来想进屋偷点银子,没曾想却被自家父亲逮了个正着,只好悻悻道。
“没钱!”温昶摆摆手,眼神里满是不耐。
“怎会没钱,二妹可是太子妃。咱们家怎么会没钱。”温昭一脸不可思议。
温昶一提到温溪瑜就一肚子火:“你有能耐就找你二妹要去。”
他肝火大动,说完便拂袖而去。
温昭不忿:“不给就不给,发这么大火干嘛。”
他最近认识了一帮新哥们,都是京都里一帮纨绔子弟。
对方本不屑带他一个五品小官之子一起玩,他只得自报家门说是太子妃温氏的长兄,那帮纨绔子弟才勉强愿意接纳他。
那帮纨绔子弟花钱大手大脚,他想混入其中,少不了一些吃喝玩乐的开支。
他例银本就少,这下更是捉襟见底。更别提他还有张四百两银子的欠条。
好在这时他的好哥们给他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赌’。
说着一帮好哥们就把他拉到了赌场,在几人大显身手下,不一会儿就赚得盆满钵满。
温昭也动了心思,跟着他们小小的跟投了几把,果真是赢了不少。
如果自己的本钱多点,岂不是就能连本带利的赢回来,将那四百两银子的窟窿给填上?
他本想去父亲的房里偷点银子出来,可没曾想还没动手却被发现了。
那这样,他就只能……
他看向温老夫人的院落,打起了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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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寅礼下了朝照例与温溪瑜一同用午膳。
凤凰胎,金玉荷包,月桂白露羹,胡饼。
菜的样数虽不多,但都是精巧程度堪比宫宴,且极其滋补的菜式。
萧寅礼无视温溪瑜那颇为幽怨的目光,神色巍然不动,自顾自地给她布菜:”今日朝堂之上,户部郎中温大人被御史弹劾了。”
温大人?
浑身酸软的温溪瑜愣了会才反应过来,萧寅礼口中的这位温大人是自己那位渣爹。
”所为何事?”
萧寅礼看着温溪瑜神色平淡,似乎并未对温家之事有所关心,这才开口:”孤最近在朝堂屡屡打压李家。”
”苍蝇不叮无缝蛋,想必父亲也是咎由自取。”温溪瑜却是没信萧寅礼这番谦辞,温昶必定是做了什么,才会被御史盯上。
温家过得越惨,她越开心。
萧寅礼神色稍霁,若瑜儿对自己的父亲多有关心,哪怕温昶曾经亏待过瑜儿,哪怕他曾犯下了那等罪状,他也会稍稍抬手保住他一条性命。
保下他一条命,余生在监禁中度过,这便是他的极限了,不然他有何颜面面对大盛百姓?
君子不器,周而不比。
他的例外,只会是瑜儿一人。哪怕是瑜儿的父亲,犯了大盛律法,他也绝不会姑息。
可如今见瑜儿对温昭全无感情,他倒不必多此一举了。
”最近有人和孤透了风声,温大人卷入了一桩陈年旧案里。”
萧寅礼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告诉温溪瑜她外祖父去世的真相,只说出了龙鳞卫查出来的另一件事。
“是怎样的陈年旧案?”温溪瑜看到萧寅礼神情肃穆,便知萧寅礼所说必然不是什么小事。
“天元三年秋,河东大水,温大人作为户部官员,媚上欺下,贪墨了朝廷用来赈灾的银两。”萧寅礼为温溪瑜添了一碗汤。
他敛去眸中悲悯的神色,这笔银子和江南水盗口中的买凶数额分毫不差。
换句话来说,温昶贪的这笔银子,正是他雇凶杀人的资金,杀掉原主外祖父顾老爷的买命财。
他唯怕瑜儿为此事伤心难过。虽然他花了诸多心力调查此事,但他仍选择瞒下此事。
温昶竟然贪墨了赈灾银两?
所有的事情经过在温溪瑜脑中串成了一条线。
她只知温昶想要攀附权贵,才会将她嫁到天家。原来温昶是怕这等陈年旧事无人替他遮掩。
“那殿下想要怎么做?”温溪瑜问。
“秉公办理。”萧寅礼已经摸透了温溪瑜对温昶的态度,说出来自然毫无负担。
“如此甚好,瑜儿也不愿殿下为瑜儿做一些违心之事,落了他人话柄。”
温溪瑜说得大义凛然,却是一心想要借助萧寅礼的手将温昶和温家逼入绝境。
“孤早就知道瑜儿是深明大义的女子。”
萧寅礼温润玉质,哪怕是夸起人来,也不会让人认为他谄媚,反而觉得他是由衷的欣赏和赞美。
温家倾覆的结局就在两人这一顿饭的功夫被定下,只是时间早晚的关系罢了。
原主的愿望,要温家和李家得到应有的下场。
如今温家覆灭在即,温溪瑜已经达成了一半,至于李家,自有萧寅礼去应对。
温溪瑜看了一眼萧寅礼,男人端着小盅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羹汤。
君子之雅仿佛已经浸润进了他的骨髓之中。
正午的阳光穿过雕花木门,斜斜映在他脸庞上,更衬得他温润如玉,俊逸出尘,恍若神人。
光把他那比女子还纤密的眼睫染成浅金色,浅色的眸子净若琉璃,眸光流转间,似乎有万千束光华敛在其中。
温溪瑜竟有了片刻恍惚,萧寅礼这样的人,若是将一人捧在心尖尖上,又有哪个人抵挡得住呢?
想到这儿,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服下怀孕丹后,小腹中便已经有了萧寅礼的骨血。
她很期待这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