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叶瘸子一派餍足,自然是对媒婆的话无有不依的。
婚礼极其简陋,包小静被弟弟背上婚车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稀里糊涂地结了婚,稀里糊涂地生了孩子,所有人都以为她妥协了。
直到有一日她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那女人带她逃离了村庄,来到了京城。
城市的繁荣景象震惊了包小静的内心,照亮了角落里那个被她抛弃许久的野心。
是的,她一直渴望着逃离,但是她不敢。
那个女人像神一样拯救了她。
女人叫李红,在出来之前,也和她一样备受原生家庭的摧残。
她嫁给了一个家暴男,三天两头不是巴掌就是拳头,甚至被生生抠出一只眼睛。
流产的第三次,她逃了出来,到了这个城市,一点一点寻得了谋生的途径。
看见包小静,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所以义无反顾地向她伸出了援手。
李红信教,这个教名就叫万象朝天。
她每日都虔诚地祷告,向神诉说着自己的忠诚,祈祷来世的平安顺遂。
李红说,神因信仰而生。
包小静对李红的行为十分不理解,若这世上真的有神,那为何在自己遭受苦难的时候,神没有降临?
在那些恶徒对自己行凶的时候,神没有对那些畜生施以刑罚?
李红不强迫她理解自己,也并不规劝她一起信教。
李红将她带来这个地方,给她介绍了一个服务员的工作。
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包小静惊呆了。
整整六千块!
这几乎是她们家大半年的开销,自己以前的工资也要好几个月才能攒得到。
她兴奋不已,给自己买了漂亮的衣服和平时同事用的那些昂贵的护肤品。
一切如梦一般不可思议。
她享受着自己的劳动带来的回报。
在这座城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规划,有自己的梦想。
没有人会在意你是男是女,甚至来自何处。
这里每个人都很忙,没有空闲的时间去关心别人的事情。
他们行色匆匆,恨不得将所有的时间掰开来用。
这日,包小静回到出租房,发现李红的脸上带着伤,赶紧询问缘故。
原来是李红的老公找到了她上班的地方。
包小静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害怕了,自己会不会也被找到?
她苦口婆心地规劝李红赶紧逃,李红却坦然地笑了笑:
“从前我是肯定要逃的,但是现在的我有神的庇佑,就不用逃了。
小静,我救了你,但却不能一直救你。
女人若要真正的获救只能依靠自己。
我向神许愿了,那畜生今夜必死。”
包小静觉得李红魔障了,甚至是不可理喻。
她担心李红的丈夫找上门来,更担心自己的家人也找上门来。
她不忍心抛下李红不管,但是李红怎么劝也劝不动。
李红将平时诵读的教义整齐摆放在眼前,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祷告:
“凡信我者,神明庇佑;万象朝天,涅槃重生。
尊敬的神啊,请杀死那个畜生吧!请杀死那个畜生吧!请杀死那个畜生吧!”
一遍又一遍,李红不停地祷告,她疯魔的样子让包小静觉得可怕。
包小静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这个曾经她视作避难所的地方。
夜晚,李红的丈夫果然找上了门,他凶狠地敲门,丝毫不顾及会吵醒其他的租客。
李红平静地给他开了门。
她的丈夫叫刘辉,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妻子一巴掌。
这一巴掌扇掉了李红的义眼。
不过,李红既没有哭,也没有求饶,而是默不吭声地将门关上。
她们住的廉租房是用三合板搭建的,围成一个圈,别的租户有什么动静,都可以透过窗户看见。
李红冲着门外看,有几户租户透过窗户往外看,看见她又立刻拉上窗帘。
她的独眼冷冷地看着那些拉上的窗帘,阴涔涔地笑着,慢慢地关上了门。
刘辉进了门看见饭桌上有饭,毫不客气地直接吃了起来,心道这婆娘还算识相,给她备了酒。
李红坐在刘辉对面的凳子上,就这么看着刘辉吃,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是一对恩爱夫妻。
刘辉吃饱喝足抬起头觉得自己的婆娘有些不对劲,心里暗道不好:难道她给自己下毒了?
可是饭菜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酒也是现开的。
刘辉是个脑子简单的男人,脑子想不出来的答案,就用巴掌来问。
他薅住李红的头发,又是一巴掌,李红的脸都肿了起来:
“马勒个巴子,臭女人,你笑个屁!老子让你笑!”
这一下打得极重,要是以前,李红肯定求饶了,但是这次她没有。
她依旧笑,大声狂放地笑,边笑嘴里还大喊着:
“凡信我者,神明庇佑;万象朝天,涅槃重生。
尊敬的神啊!啊!请你杀死这个畜生吧!请你杀死这个畜生吧!请你杀死这个畜生吧!”
刘辉听着这疯女人的话大为震惊。
他暴怒着,对着女人拳打脚踢,尤其是头部,绝对没有卸力,每一下用尽了全力,全然不顾李红到底受不受得住。
终于,李红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耳边恢复了清净,这让刘辉也清醒了不少,他用手指去探李红的鼻息。
没有了。
李红死了。
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
刘辉不是很明白,从前也这么教训过,没什么大问题的。
怎么这次就这么容易死了呢?
一定是大城市的水土不好,将人都养得娇气了。
这才踹了几下就咽了气了。
刘辉进过局子,知道人死了事就大了。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婆娘,打几下又没什么,不小心死了,也是她自己娇气,法官不会判自己死刑的。
结婚证在刘辉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免死金牌。
杀了个陌生人得偿命,杀了老婆是不用的,就是那什么,啊!对!感情纠纷。
到时候只要在法官年前痛哭流涕,说自己是太爱自己的妻子了,因为妻子的离开,一时气愤,喝多了,神志不清,才下的手。
但是蹲局子不好过,那里的人都能打,他这个身板的进去也讨不着便宜。
刘辉用他那平时从来不用的脑子想了许久,便决定毁尸灭迹。
一把火烧干净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到了厨房拿出食用油,全部倒在李红的身上。
然后点燃了随身携带的打火机。
火燃起来了,李红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是死透了。
刘辉准备打开门向外走,但是发现门被上锁了。
他气急败坏地找个凳子砸坏了锁,火势太大,差点烧到他。
刘辉大力地开门,但是门依旧丝毫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