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姑姑和姑父变成了她的父母,再也没有以前的温情脉脉。
以前对她巴结讨好的同学和朋友也都变了样,开始不理她、拽她的头发、扯她的裙子。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我没了儿子!让我南家断了后!”
“还以为自己是金家大小姐呢!穷鬼家的丫头都是佣人。”
“晦气,谁碰上谁倒霉。要是当初不换,现在金家有三个儿子呢,还好换回来了,假的就是假的。”
“可惜了,穷人家养的儿子,总有一股子穷酸味儿,不像个少爷样子,不过等以后也就好了。”
被捧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疼。
南招弟无法摆脱自己的命运,但却没想到处在相同境地的姐姐也如此对她。
有一日,南招弟偷偷跑到舅舅家附近看看昔日住过的地方。
舅舅和舅妈像躲瘟神一般逃开了,外婆瞧着她可怜,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刚买的面包给她。
这种面包她以前是不屑于吃的,如今只是闻到了味道,嘴巴里就聚满了口水。
她忍住没有吃,准备当作晚饭吃。
昨日姐姐惹爸爸生气被打了一顿,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还下不来。
听说是姐姐偷了爸爸的钱。
虽然姐姐平时对自己不太好,但跟自己也算得上同病相怜,南招弟认为姐姐是唯一能对自己感同身受的人。
回去之后,南招弟将面包分给姐姐一半,但是盼弟却并不领情。
她大声叫爸爸,说招弟偷了钱买面包,还说自己之前是冤枉的。
爸爸闻声进来,看见南招弟手里的面包气不打一处来,他熟练地解下皮带,一下子就抽在招弟的身上。
招弟吃痛,赶紧解释面包是外婆给的:“我没有撒谎!你不信可以去问外婆!真的是她给我的!”
南爸冷哼一声,打得更狠,边打边骂:
“你还有脸让我去问?要不是你,你舅舅家怎么会跟我们断了联系?我又怎么会丢了之前的工作,天天去搬砖?”
一下又一下,皮带抽打的声音震耳欲聋。
南招弟看着暴怒中的爸爸,冷漠带着报复快感的姐姐,以及推门而入又小心退出去的母亲,心如死灰。
她终于明白,面包的来源究竟如何,这个家里没有人关心。
姐姐只想让父亲打自己一顿,这样就没有力气再打她了。
父亲对于不找理由就能打自己一顿更是喜闻乐见,对姐姐给自己找的这个理由也十分满意。
母亲不关心自己死活,就算关心也没用,这个家是父亲说了算,她只是父亲的女佣而已。
父亲终于打累了,南招弟也疼晕了过去。
半夜。
南招弟疼醒了过来,她艰难的起身。
推开家门,外面下了好大的雪,雪漫天的下,仿佛能把一切的罪恶掩埋。
她做了一个决定,并且立刻做出了行动。
她跑了。
她拼了命的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被警察发现的时候,她不肯透露任何信息,一问三不知。
对比了报警孩子走失的家庭也都不是,无奈警方只能将她送到了当地的福利院。
福利院的环境并不太好,孤儿之间也会有歧视和霸凌。
但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跟父亲的皮带比起来就是小菜一碟。
因为每次受到欺负她都会不要命一般地反击,院里的孤儿后来反而有些怕她。
要不受恶人欺负,就要比恶人更恶。
就这样,南招弟长到了十九岁。
福利院院长姓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刘若男,但她十分不喜欢,她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刘难。
成年的刘难就是现在的样子,打扮中性,没有女孩子的样子。
她或许和自己的父母一样,讨厌着自己女孩的身份吧。
她四处打工,挣不到几个钱,但温饱不成问题。
直到最近短视频爆火,凭借着出色的外貌,忧郁的气质,她迅速吸引了一大波粉丝。
人红是非多,有人追捧,自然也招致眼红的人谩骂。
不过,刘难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
她一概不管不问,被骂得越多,就越有粉丝回护她,她赚得就越多。
可惜啊,命运并没有放过她。
她还是被发现了。
南盼弟在同城的餐厅打工时,发现同事刷的视频,视频中的“男生”有些面熟。
仔细打听过之后才知道这是个女生。
她仔细查看刘难的每一个视频,一点点查找细节,比她抓自己老公出轨还要认真。
在看完所有的视频后,她可以确定,刘难就是自己失踪了十年的妹妹。
妹妹已经成了千万网红,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还挣了大钱。
自己却因为父亲要用彩礼,嫁给了村里的窝囊废,身材走样,下班后还要照顾一家老小。
就算是自己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丈夫还是在外面乱搞。
还动不动就打她。
父亲也经常伸手向她要钱,不给也是一顿毒打。
她的生活一团糟,几乎难以支撑。
凭什么?
都是一个娘肚子出来的,凭什么妹妹就能享福,自己却要遭这么多罪?
这不公平!
被压迫了漫长时间的南盼弟眼中的公平不是向父亲和丈夫反抗,而是拉着自己的妹妹一道掉入地狱。
只要有人比她更苦,她就不苦了。
南盼弟在确认了刘难的身份之后,迅速与父亲进行了联系。
南父先是极其愤怒,然后又转为狂喜。
他连夜坐车赶到了刘难所在的城市。
但寻找刘难的住处却并不容易,南父就直接报了警,谴责女儿这些年的抛弃和不闻不问。
【千万网红抛弃亲生父母】
这样的大新闻立刻就引起了公众的兴趣。
他们纷纷出来谴责这个昔日被他们捧上神坛的女生。
刘难知道自己终究是逃不过,昔日噩梦一般的生活充斥着她整个大脑。
她用了三天的时间将自己所有的资产、房产捐出去,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离开了家。
她躺在空地上,任凭雪花打在她的身上,冰冷的,跟她的心一样。
她把自己活埋在了洁白的雪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