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沛是个男生,今年九月刚刚大一,长得像个初中生,又瘦又小,皮肤黝黑,不像是一个健康孩子该有的肤色。
他的母亲也是瘦瘦小小的,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
此刻她正双目通红和蒋毅谈着话,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蒋毅此刻也是一脸凝重。
“阿沛妈妈,我很抱歉,市里面的诊断没有错,阿沛确实是骨癌,而且可能已经发生了转移。”
阿沛妈妈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们千里迢迢来到省里,一心想推翻市里的诊断,她以为她的儿子只是简单的生长痛而已,怎么就是骨癌了呢?
“蒋主任,孩子还小,求求您,救救他吧。他刚考上的N大,我们村十年也出不来一个N大的,他是个能吃苦的孩子,我也不会拖欠医疗费的。”
阿沛妈妈说着就要给蒋毅跪下,蒋毅忙把她扶起来。
“阿沛妈妈,您先别急。不是费用的问题,我已经向院方申请了特困补助,相信很快就会下来。
只是……阿沛的情况很严重,就算做了手术,也不见得就能好转,手术成功的几率不大。”
阿沛妈妈:“我知道,我知道的,谢谢您蒋主任!哪怕有一丝的希望,我砸锅卖铁也是要给孩子看病的!他就是我的命啊!”
阿沛母亲的话让在场的每个人无不动容。
她是一位坚强的妈妈,来自西部一个贫穷的村落,和阿沛妈妈说的一样,那里十年也出不了一个大学生,更何况是身为985的N大大学生。
穷山恶水出刁民,那里的村民大多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大山,并且对走出过大山的阿沛父亲极其排斥。
阿沛父亲从城里带回去的东西他们视若猛兽,认为那些东西很是邪恶,用了之后会折损祖宗阴德,是要遭天谴的。
阿沛要被父亲送到镇上上初中,他们认为阿沛的父亲是做了亏心事,没有脸再在村子待下去,准备落荒而逃。
“他们家定是做了坏事,害了人,怕被发现,才要逃出去!”
“对!头两天那个李老头掉水里了,说不定就是他推的!李老头天天走那条路,怎么他一回来,人就出了事了?肯定是他干的!”
一个院子的人,一人一句,平白无故便给一个人捏造了一个罪名。
这个罪名叫莫须有。
这人有没有罪不重要,他们认为这人有罪,那他便是罪大恶极!
去镇上的那天,村长带着一群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阿沛爸爸申辩自己并没有害李老头,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家里。
“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说这话的是村里的土霸王张强。
阿沛爸爸:“是不是真的有些人心里清楚,要是我害了人,你们可以报警。”
阿沛爸爸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他哪里知道,对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报什么警?你是从城里回来的,肯定和警察串通好了!”张强满嘴胡话,诬陷的话张口就来,他早就看不惯阿沛爸爸了,在城里待了两年,真把自己当城里人了。
阿沛爸爸争辩:“我和老李头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张强猥琐一笑:“这不简单?你不在家的时候,那老李头三天两头的往你家跑,铁定是给你戴绿帽子了呗。”
哈哈哈哈,周围人一阵哄笑,阿沛妈妈登时红了脸:“说话要有良心!不要平白无故诬赖人!你哪只眼睛看见老李头三天两头往我家去了!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哟!敢做不敢让人说啊!”张强猛地推了一下阿沛妈妈,女人身体瘦弱,根本经不住张强这一下,她被推倒在地,一时竟起不来。
阿沛爸爸看到这,也是不能忍,顿时和张强扭打起来:“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冲我来!”
张强:“你他娘的还真以为老子怕你!给老子提鞋都不配!狗日的,老子打死你个不长眼的东西!”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但阿沛爸爸毕竟是比不过整日打架斗殴的张强,很快便败下阵来,被张强摁在地上打。
阿沛妈妈和阿沛也想要上去拉架,却被张强一人一脚踹开!
村长见张强打得越来越狠,又对孩子动了手,担心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出人命,便对周围看热闹的男人们说:“看什么!快些拉开!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张强被几个男人拉开,嘴上还不干不净,村长示意那几个男人将他拉走。
阿沛爸爸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阿沛和妈妈跪在他的身旁啜泣不已。
村长见状,觉得可怜。
他知道,说阿沛爸爸害人的那些闲话并不是真的,但是这里天高皇帝远,并没有人能惩治这群恶徒。
他这个村长,说起来不过是空架子,只能负责善后罢了。
这个庄子被称作“杀人庄”,但凡是成了年的男人,没几个手上是干净的。
这条通往镇上的唯一通道,人晚上是万万不敢走的。
围观的人散了大半,剩下的也只是冷冷的看着,有几个时不时看看西边的太阳,眼神阴森,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哭了一阵,见天快黑了,阿沛妈妈像是突然惊醒一般,赶忙抹了抹眼泪,背起阿沛的爸爸便往外走。
农村女人力气大,阿沛的妈妈虽然瘦小,却也能勉强背起一个成年男人。
她似乎是害怕着什么,一直往外走,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伤势太重,阿沛的爸爸被送到医院,挨了两天便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她一个女人,在城镇里举目无亲,又无法再回到村里。
丈夫留下的钱很快就花光了,她只能四处找活干,租住在便宜的车库里,常年见不到阳光,屋子里总有一股子味道。
好在阿沛是个努力上进的好孩子,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居然考上了市重点高中。
重点高中的学习氛围并不轻松,阿沛刚开始有些跟不上,但他十分刻苦,居然很快追了上来。
在越是广阔的平台,机会就越多。
凭借优异的成绩,阿沛学费全免,并获得了一笔丰厚的奖学金,高中期间几乎不花家里的钱,高考也是一如既往的发挥良好。
N大通知书下来的那天,阿沛觉得自己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然而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得了骨癌。
蒋毅让我给阿沛再弄个水滴筹,我申请成功后自己捐了两千。
因为是从省院发出的,可信度高,很多人捐了款,也留了言。
很大一部分都是阿沛N大的校友,也有不少的社会人士。
这个社会或许处处冰冷,但总有人心中火热,愿意用自己的善意温暖他人。
我知道,即使是凑够了手术费用,阿沛能不能活下来依然是个未知数。
“你给阿沛捐了钱?”付乘月见我愁眉苦脸,居然主动找我说话。
“嗯,捐了些,你呢?”
“他的病不是捐钱能够解决得了的。”付乘月摇了摇头。
“我知道不光是钱的问题,可是除了尽一份心意,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
嗯?付乘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付乘月,见他眼神坚定,心中一喜:“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付乘月:“手术我帮不上忙,只能靠蒋主任了,不过别的倒是可以。”
这话你多于说!你个实习生手术能帮上什么忙?
“别的?啥啥啥?快说!快说!”
付乘月也不卖关子:“阿沛命有此劫,若度过这次劫难,以后便可仕途顺遂,一世平安,此劫本不致命,是有人动了手脚。”
越是这种偏远的村落,越是有不可预测的危险。
为了以防万一,付乘月将我的灵魂附在一张符纸上。
他燃了一个瞬移符,我们就到了一个村落的入口。
村落一片破败的景象,房子倒是不少,不过大多破烂不堪,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付乘月在村中走了半晌,竟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走到一处小屋,付乘月走了进去,房子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屋内家具落满了灰。
走进里侧的一间小屋,发现这间屋子倒像是有人打扫过,窗户上还有些脚印,只是这人为何不走正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