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你是如何回来了,但我知道,既然你能知道,你的战友们也一定有人知道,但他们选择和你不同,你可知道为什么?”
“他们,他们……”
阿望抬头望着屋顶,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这么多年他心有不甘,他自小被别人护着长大,十六岁便死了。
可他知道,死在战场上的战友,如他这般年纪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生命只有一次,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
他当时小小的年纪,穿上了军装,为了身后的亲人,这条命早已置之度外。
他何尝不明白,药物短缺,若为着他一人,便有好几个战友会因为缺药而丧命。
而他即使是活了下来,又能如何?
他失去了一条腿,再也没有战斗的能力,只会成为队伍的拖累。
而他的战友却不一样,若是他们活了下来,便是多了一份战力,多了一丝胜利的希望。
在战争年代,人的尊严和生命被无情的践踏。
人该生而平等,但在战争中,生命的平等被打破,被划分等级,被拿来计较得失。
阿望跌坐在地上发呆,悔恨的泪水早已浸湿了整张脸。
为了活下去,他到底在做什么?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算什么?
“他,还能投胎吗?”
我小心地问付乘月,虽然阿望害得爷爷一生遭受病痛的折磨,但不知为何,我真的很希望他能有一个机会。
付乘月摇了摇头:
“他害了人,没有转世的机会了。
背后指引之人更是罪大恶极,他施法影响了阿望的情绪,利用他的怨恨作恶。
他没有在阿望身上获得成功,但有一个人,他成功了。
八年前,我爷爷想要度化那人,失败了,也丢了性命。”
“所以你才知道即使偷生成功,也并不能真正的复活?我凭什么相信你?”
阿望的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他似乎在找一个答案,一个让他甘愿魂飞魄散的答案。
付乘月:“这个偷生成功的人叫宋云。”
“你骗我!!”
阿望顿时发了疯,作势就要去攻击付乘月,但却起不了身。
“你一定在骗我!班长,班长才不会……啊啊啊啊——”
付乘月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他被人控制,失了神志,并不是自愿的。
所以我爷爷无论如何也想给他一个转世的机会。
但他杀孽太多,爷爷终究还是失败了。
爷爷为此丧了命,但他并不后悔,宋班长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作恶的人是策划这个偷生计划并控制他的人。
宋班长魂飞魄散后,他也肯定遭受了反噬,迅速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他遭受那次重创,无法再控制你的灵魂,只能影响你的情绪,激起你心中最强烈的欲望,只要你偷生成功,他便可以恢复之前的力量。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这几年才恢复了神志吧?”
阿望眼中的绝望更深:
“你说的不错,我刚醒来,便发现自己已经害了春江了,我懊悔不已。
想要离开,可是不知道为何控制不了自己,渐渐的越来越疯癫,我知道不对,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付乘月的声音也软了不少:
“我逼出你的灵体,借助太爷爷的煞气威慑他,他的掌控渐渐撤离,你自然也就能慢慢地找回自己。
阿望,听听你自己心中真实的声音吧。你是一名革命战士!
为了这个国家,为了你身后的亲人,你和你的战友们何曾惧怕过任何东西?”
“我明白了。”
阿望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明,他缓缓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襟,向着太爷爷行了一个军礼:
“团长,士兵张名望走了!”
他刚说完,我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引力牵引着我,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我默默地走到太爷爷身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年近百岁的老人,从未在人前有过这副脆弱的姿态。
他仿佛永远坚韧不摧,永远坚实可靠。
作为一个队伍的领导者,他背负比普通士兵更大的责任,这样的使命让他无法悲天悯人,无法做一个慈爱护短的长辈。
我们的先辈在这片土地上挥洒着他们的鲜血,或许他们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为了革命豁出一切的觉悟。
他们有很多人,只是有着最朴实、最原始的愿望,他们想活下去,有尊严地活下去。
强盗来了,那便把他们赶出去,只要将他们赶出去,大家就都能活着了。
史书上的一笔笔,只是沧海一粟,有太多太多的无名英雄牺牲在了这片土地上,无名、无碑、无人祭奠。
这背后之人,竟然操控着他们,做这样罪恶的勾当!
几日后,我与付乘月回到了N市,纸盒里的小鼠早已不知踪影,应该如付乘月所说,自行投胎去了。
付乘月说,这背后之人遭遇此次重创,暂时无力兴风作浪,就算是他的手中还有控制的亡魂,怕是也控制不住了。
“这下,咱俩倒是有个共同的仇人了。”
那操控偷生之人现在受到反噬,手中那批亡魂定然都消散了,现在的普通人,即使是军人,也少有煞气重的
即使他能找到差不多的,以他现今的情况,想要建立联系是非常困难的。
现在的人走了多半会被好好安葬,不会出现战争时期那种,尸横遍野,魂魄不安的情况。
魂魄一旦安定,很快便会转世投胎,不会过多逗留。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老东西活了这许久,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不可能在不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出手。
若是他全力出击,付乘月这……到底行不行啊?
这个半吊子神棍一点都不像人家电影里说的那样靠谱,既没有绝世法器加持,也没有至上无边的法力,甚至有时候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商量一下后,我们决定找个帮手。
于是,我和付乘月晚上来到了1888酒吧一条街!
这货的气质跟这里差的十万八千里,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径直走进其中一家,我只能认命跟上。
因为来之前,他告诉我,最好不要跟着他,是我死皮赖脸要跟着人家来的,自然不能说什么。
付乘月走到前台点了些东西,便找了一个卡座坐下,他虽然是坐下喝东西,眼睛却在找着什么人。
我也跟着看了看,这个酒吧似乎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