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长一听到齐年北的话,登时就觉得身上有千斤重担压着。若不是他在韩王府上也长了些胆量,不然现在早就跪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我知道了,我一定配合您,把我知道的,把您想要知道的,都说出来。”席长已经放弃抵抗了,他知道,在齐年北面前,不管是怎样的抵抗,现在都已经是浮云了。
看着他已经放下自己所有的防备,齐年北也就没有再继续为难下去的必要,“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你们也就不用这么对待他了。
把这里的人都送出去,就把这里当做审问他的地方吧。”
内卫们当然知道齐年北虽然明面上是宋衡的副手,但是实际上是这里真正的操控者,更何况,内卫的大统领令牌确实在他手中。
看着内卫把所有人都带出去,齐年北笑着对宋衡说道:“国公,接下来就交给您审问此事了。”
“你来就可以,我觉得你要比我更适合审问。你我之间,无需太多客套。你来就可以了。”
齐年北见宋衡如此说,随即又看向杨思,杨思哪里会掺和这种事情,他能够带内卫帮齐年北做这些事情,都是因为那块内卫大统领的令牌,而他自己,要是不管这块令牌,其实也是可以的。只要他的借口足够合理,除非皇帝亲自过问,不然他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更何况,杨思本来也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于是他说道:“这件事情是你亲自负责的,理应由你亲自审问。何况你头脑活络,对这件案情的理解,更在我们二人之上。”
齐年北总觉得杨思的话有些不对味,但是对方是内卫当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他也不好多说,于是装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在下就在二位面前展露威风了。”
随即齐年北坐到一行人的牌桌前,一边摆弄着牌桌,漫不经心地问道:“说说吧,你是怎么和陈符希认识的。不要问我陈符希是谁,也不要问我陈符希到底做过什么事情,你就先说说你是怎么认识陈符希的。”
“回禀大人,小的和陈符希是旧时相识。小的当年在他所在的县住过,所以从那时候起就知道他的能力很不错。
甚至小的不回避地说,他能够来万年县都和我有一定的关系。是我把有人称赞他贤明的书信和文章放到韩王殿下的桌子上的,要不是我这么做,他可能要在那个下县待到死。
所以您说,他和我交好,那不是正常的事情吗?难不成,我都如此帮助于他,他还要跟我反目成仇不成?不会的,他陈符希是个死性子的人,但是也不至于到好坏不分的程度,所以他对我还是有些笑脸的。只是我一直想让他帮我做些事情,他一直都没有答应,他或许能够听进去我说的话,但是他觉得不会成为我想让他成为的那样人。”
“所以你就心怀怨恨,觉得自己费尽心思,到最后,他居然连那点忙都不愿帮你,所以你就杀了他,对不对?”
一听到齐年北的话,席长连忙说道:“在下可不敢有这种想法,您应该知道,我就算是韩王殿下的亲戚,可是也不敢随便妄杀朝廷命官,而且我所求他的事情,无非是让他帮我给故人传些书信。”
“给故人传书信?给什么故人传信,居然还要让别人帮忙。难不成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席长连忙否定地回答道:“不是,只是另外一位故人所托,想要让他帮忙给在长安城中的一位传递书信,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是陈符希死活不答应,就好像是这件事是什么不得了的错误一样,甚至差点逼得他和我绝交,后来我不再说这件事情,他才算是和我恢复朋友的关系。
或许我会觉得他奇怪,但是我也不至于因为他不帮我办这件事情,我就出手杀了他吧,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齐年北点点头,随即问道:“你和陈符希不会是在黔中道相识的吧。”
席长有些吃惊地问道:“大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问得对不对,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席长知道瞒不过齐年北,于是点头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是在黔中道的黔江县认识的,他那时候是黔江县的县丞,黔江县原本是下县,他在那里兢兢业业,黔江县升为上县,可是他却被调到了江南东道。
江南东道一向富裕,可是这不代表江南东道没有穷县,只是在江南东道这种地方,想要找到一个下县太难了。可是偏偏就被人找到了一个下县,而陈符希去的就是那个下县。
也就是那时候,有人给韩王殿下写信,向韩王殿下举荐他。按照韩王殿下的脾气,不管是谁的举荐,韩王殿下都是不会管的,可是我想着帮助陈符希一次,就把举荐他的信放到了醒目的位置。
韩王殿下虽然不想管举荐的事情,但是陈符希的遭遇实在是有些凄惨,就连韩王殿下都忍不住想要帮助他。当然,这是因为看到我放在桌子上的书信。”
“看来,你们二人之间确实没有太大的仇恨。只是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和陈符希的交情很好,为什么陈符希在官场上没有更进一步呢?”
席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陈符希这个人有大才,可是到长安城之后,他这个人变得就有些奇怪,一开始其实还是好的,只是当我把他引荐给那位故人之后,他好像就是变得不像以前那个人一样。”
“故人,听你说起这个故人两次了。”
席长说道:“要说起这位故人,大人也应该认识,这位故人是本朝那位赫赫有名的刘夫子,国子监的祭酒刘安。”
齐年北自然知道此人,大吴国子监很出名,不是因为国子监有刘安,而是因为刘安在国子监。
“这件事情和刘夫子有什么关系?”齐年北有些不解地问道。
席长回答道:“刘夫子当年在黔中道当过官,而且那时候正好是陈符希在黔中道的时候,所以两个人当年也算是认识过。
只不过刘夫子升官快,没几年就到长安城当了国子监祭酒。所以后来我想着,能够有人以为国子监祭酒在背后帮忙,他在长安城的生活应该会好受一些。
谁能想到在那之后,他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消极,就连出去喝酒的时候,都会说些悲伤的话,感觉好像是命不久矣一般。我原本只是以为他是官场不顺,没想到居然是一语成谶。”
“刘夫子想要给谁写信?你说是刘夫子托陈符希写信,你总应该知道是给谁写的信吧。”
席长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只有刘夫子和陈符希知道。”
“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居然连这些东西都不知道吗?”
“人家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我又怎么能够随便知道呢?”
“是这个道理不假,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就说一说刘夫子当时是怎么和你说的?”随后齐年北看向宋衡,“国公,您能不能派人去请刘夫子过来?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当面问过刘夫子才好。”
“一般人是请不过来的,除非本公亲自前往,这样吧,本公现在就去国子监,你们先在这里接着审问他,等到刘夫子过来之后,两个人当面对质。”
齐年北抱拳行礼道:“劳烦国公了。”
“为陛下效命,是你我应该做的事情。记住,这件事情事关天子安危和皇室尊严,马虎不得。”宋衡对齐年北嘱托道,当然,对齐年北是嘱托,对席长可就是威胁了。
席长一听到天子安危和皇室尊严的时候,就手脚忍不住地颤抖,他清楚自己这次牵扯到的事情很大,已经足以让他的脑袋掉下来几十次了。
齐年北说道:“在下定当不负陛下和国公的信任。”
等到宋衡走后,齐年北收起刚才轻浮的样子,“让他起来吧,在一旁坐着答话。刚才国公在这里,我不方便这么和你说。他现在不在这里,我索性就和你说了吧。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宫中发生了一件不可言说的大事,这件事情牵扯到很多人,其中就包括陈符希,可是不曾想陈符希已经身故,所以只能够调查到你的身上。而通过你的话,我猜测这位刘夫子和这次的事情牵扯不小。所以你要想好其中的利弊,要是真有问题,你若是还想着为他开脱,那么你清楚你会遇到什么。
但是要是刘夫子是清白的,你说的每句话都可能成为你的罪证。
所以我接下来需要你如实禀报一切。”
席长点点头,随后说道:“您放心吧,我现在明白这件事情有多严重,断然是不会惹麻烦上身的。
所以您问的问题,我一定会如实回答的。刘夫子当时是这么和我说的,他告诉有些事情需要请陈符希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