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年北脸都绿了,这宋衡怎么还不按照他的规划,还坦白自己的目的。
“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您做什么事情,我一个猎户还能够管不成?
就从您这一身衣服,就能够知道您是长安城中的王公贵族,至少也是个公子的级别。像您这种人,还需要我做什么呢?”
宋衡挤出来一张笑脸,说道:“我的身份是和我表现出来的不一样,可是您的身份和您表现的也不一样吧。
在我看到您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哪里看过你,可是我在想,怎么可能会有一本书上记录着猎户的长相。
可是当我和您逐渐接触的时候,您身上的气息让我对您的怀疑更加浓厚几分。
直到您说起这个故事,我就知道您是谁了。大吴建平三年五月十二日,三司会审弑母案。
这件案子在本朝也算是一宗奇案,但是因为影响不太好,卷宗一直被封在刑部那些十几年都不会有人去动的房间中。
刑部那边,除了知情人,很少会有人在意这个案子、也不可能有人会去偷那种完全没有用的案件卷宗。”
“我都说了,这是我村子里发生的案子,我当时听说后就记住了这件案子。”
“您知道三司会审,可能是当时案件的保密不太好,本朝就没有过公开说过三司会审的先例。
至于张奇峰被贬一事,万万是不可能告诉百姓的,百姓也不可能知道一个县令的去处。
要是您说您身后有着势力,或者是您说自己的朋友或者是好友告诉您这些,我都会相信,可是您偏偏说自己是个普通的猎户。
说明您知道这件案子的后果,那也就说明您参与过这个案子,至少也是知道这个案子的一些实情。但是您又知道太上皇和那位的关系,这就是需要大员才能够知道的内幕。
您一定会和我说,您只是消息灵通,或者是从别处听说。
可是那样的情况,一定会和案情不符,多少会有点差入,可是我没记错的话,您所说的案情,和我在卷宗上看到的案情,分毫不差。
结合这些消息,再加上我那段模糊的记忆,您让我想起来一个人,前尚书左仆射兼太子少保,乞骸骨后加封光禄大夫、柱国等职的原刑部尚书云方。
我要是没记错您的官职,您应该就是这些官职吧。”
这些官职让齐年北的脸色大变,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遇见这种昔年的二品大员。
不管是尚书左仆射,还是太子少保,亦或者是光禄大夫和柱国等职,都是很少的存在,更不要说这种官职加在一身的人。
这种人在长安城中都应该是势力很大的,要是出现在各州府,都会被当地的官员当做菩萨去拜见,可是现在却出现在深山老林当中。
“你说了这么半天,我觉得你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翻看这么多卷宗,又能够有我资料的人,朝中之人不过十数个。
你这年纪也不大,还能够有如此胆量,我猜测你就是齐国公的儿子吧。”老猎户没有回答宋衡的问题,而是说出来了自己的问题。
“我父亲已经故去三年了,您久不在朝堂之中,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老猎户叹了一口气,“元灵也已经死去了吗?昔年的那些人当中,也就只剩下我和陛下了。”
“所以您是承认自己是云方吗?”宋衡脸上带着欣喜的神情。
云方点点头,“你说得不错,老夫正是云方,只是没想到,我在这里等的人居然是你。”
“您是有意在这里等我的?”
“准确说是等你身边那个小子,那小子可是有人托我来帮助他的,怎么没有人告诉我是你小子来呢?”
“没想到您还能记得我,我父亲说您已经很多年不再过问朝事。”
云方想了想,“很多年吗?是啊,很多年了。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我觉得很短的时间,也已经是十年光阴如水流,你都长这么大了。
我记得我上一次见你,你还不过是三五岁的样子,现在却是二十岁的年纪了。
你父亲当时也是狠心,居然让你一个人回到齐国那边,等到你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离开朝堂了。”
“记不清楚年幼时的事情,不然一定会记得您的。只是您说,您要找齐年北,这是为什么呢?”诉说旧日的感情和今日的案子之间,宋衡很自然地选择了后半部分。他很重感情,可是在遇到案子的时候,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和你父亲一样,对于别人不感兴趣的东西反而很感兴趣。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受到大理寺卿许青鸾的嘱托,来这里协助齐年北办案的。
我也不知道齐年北是谁,本来是想拒绝的,当说是皇帝身边的人,我也没有太多的兴致,可是他又说我来这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我就勉强答应了这件事情。
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浪费那么多时间和他交谈了。”
“看来,你齐年北身后的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躲在角落里,被身份吓得瑟瑟发抖的齐年北,没想到话题回落到自己的身上。
“你们谈论你们的话题,说我干什么啊?什么叫做我身后有不简单的人物。
我要是背后有人,我至于被关在京兆府一个月?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你知道我那一个月怎么过的吗?我天天挨打不说,还吃不到好东西。
我要是背后有人,哪怕关押着我,也不至于这么被虐待吧。”齐年北一听到别人说自己身后有人,就想起来自己在牢中那些委屈的事情,他和别人有交易不假,可是那种交易要是说出来,他保证自己要死的比现在更快。
“看着你被打成这样,也就不说你的事情,只是你的身份也没有你自己说的那么不堪,内卫那边也不至于臭名昭著到你不想承认吧。”
齐年北幽怨地看了宋衡一眼,没想到这家伙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卫的身份。
“你是内卫,哪一门下属?”云恭不再是原本憨厚的样子,而是一副气势内敛的样子。
“您是?”
“内卫府景风门大统领展图。”云恭,准确地说应该是展图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齐年北连忙起身行礼道:“卑职是朱雀门下的。”
“原来是浏阳郡王的手下,按理来说,浏阳郡王是最护犊子的,怎么还不管你呢?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或者是你被朱雀门抛弃了?”展图不解地说道。
“这就不是属下能够知道的,属下不过是内卫府最低等那一级内卫罢了。
您要是有所疑虑,还请去问郡王。”齐年北不打算说出真相,含糊地给了展图一个回答。
“不用这么拘谨,刚才咱们在外面的时候,你不还试探我了吗?”展图笑着说道。
齐年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见您的肤色不一样,就有一些怀疑吗。”
“我是苗人,随祖辈来到长安城,所以我有着苗人的血统,肤色和中原这边的人肤色不一样。不要说是你,就算是云大人见到我的生活,都有些吃惊于我的肤色。”展图爽朗地笑道,对于他来说,肤色的事情并没有那么重要,也早就习惯被人看玩笑。
“我说您怎么能够听懂我说的苗语,我还以为您是制造僵尸的苗人。”齐年北恍然大悟地说道。
“哦?你知道是苗人把张奇峰变成僵尸了?”
“是我的猜测,我没记错的话,苗疆那边素来有养蛊的习惯,尤其是大吴立国以来,苗疆等地,经常会有那种养蛊杀人的案子。
我一开始在想,究竟是什么毒药能够控制人的心神,让人沦为行尸走肉一般。
我曾经看过一些古书,可是那些古书上记载的药物,能够让人变成那种失智或者是神魂颠倒的状态,可是那种食人饮血的妖怪,绝对是不会那些药物能够变出来的,那些药我都吃过,最严重就是失心疯那种症状。
接下来就只剩下我没有尝试过的唯一一种可能,就是苗疆的蛊术。
对于蛊术,我的见解就一般了,所以我只能够推断出来,僵尸有很大的可能是苗疆蛊术造成的。”
展图恍然大悟,“难怪我们给你们两个准备的见面礼,你居然毫无防备地吃了下去。”
“什么礼物?”
齐年北摆摆手,“没什么,就是他们往馕里掺了点蒙汗药罢了,你们从背包里拿出来的那一刻,我就闻到味道了。
下次你们再想要考验别人,也要找一点无色无味的药物啊。
实在是想用蒙汗药,我可以给你们配置一点。”
宋衡的脸色大变,难怪齐年北刚才没有让他吃东西,原来是发现馕里有蒙汗药,他不解地说道:“那你为什么没有事情呢?你不是吃了蒙汗药吗?”
“除了鹤顶红这种,我只能够吃一点的之外,别的药物我还是能够吃一些的,至于蒙汗药,我以前睡前当做助眠用的,现在不行了,除非喝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