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笼罩着城市,寒风瑟瑟。
冬天显得格外的漫长,很多人讨厌冬天,包括动物,植物,因为它太过严酷。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冷酷无情的冬天,夺走了无数曾经灿烂无比的生命。
可比起人的冷漠无情,冬天就逊色多了。
王正山在天桥上居高临下,看得很清楚。
那些值得怀疑的人,随着顾明真的移动,而转换着监控位置。
有几个人从桥洞帐篷里出来,快步的跑到的牛肉馆附近。
有两个女人,跟着顾明真进了茶楼。
还有几个隐藏的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边疾走,一边用手按着耳麦说话。
他好像在欣赏一幕舞台剧,他确信这一切,都是汤永正在导演。
顾明真坐在朝着大门的方向,吃着羊肉串。
羊肉串本来是给师傅点的,现在快凉了,自己先吃,等下再帮师傅点新的吧。
他观察着坐在茶楼里的几位客人。
坐在窗户两边的人,左边对坐的,好像是一对年轻的恋人,低声的说笑着。
坐右边的一对中年人,好像是商人,说话声音很大,讨论着钢材的行情。
中间三个年轻人,在兴奋的斗地主。
没有一个体型像师傅的,他确认,师傅还没有来。
一会儿,门帘撩开了,顾明真盯着门口,希望是师傅出现。
可进来的是,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像一对母女。
她们有意无意的瞅了他一眼,选了一个斜对他的位置,并排坐下来,窃窃私语的聊起来。
顾明真喝了一口茶,看看时间,已经是七点过八分了。
他开始心急了,师父为什么还不来呢?
他记得师傅说过,如果见面时,对方迟到十分钟没出现,就表示出事了,马上取消见面。
难道是师父出事了?还是他没有看到,自己画的暗号呢?
他心里紧张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第一次启动紧急联络方式,就出了这样的状况。
他还真没想到,这样应该怎么办?
他看着墙上挂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跳动着,他感觉心跳比时钟快多了。
师父或许会最后一秒钟出现吧?
当时钟指向七点一刻时,门口再没进来人。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了,他心里期盼的大门,徐徐关上了。
他惴惴不安的站起来,这样等下去毫无意义了。
去吧台结了账,出了门。
昏黄的路灯耷拉着头,一阵晚风吹来,他心里有点微凉,有点低沉,又有点失望。
他走到牌坊下边,左边立柱上,他画的“×”依旧清晰可见。
路上三三两两,来往的行人,在他身边擦肩而过。
在茫茫人海中,他如一叶扁舟,无声无息飘在水中央,好像失去了方向。
师父为什么不来呢?不知道他住哪儿,也没有电话可联系。
他仔细想想,要么是自己暴露了,要么就是师父被盯上了,无法脱身。
他悻悻的往回走着。
那些跟踪他的人被他甩掉了,可埋伏的人,他一个都没发现。
警察可不是吃素的,不可能总犯同样的错误。
汤永正和他一样失望,他把望远镜丢在一边,真的搞不清楚,王正山为什么不上钩?
顾明真离开了,他已经命令手下的人,悄悄去茶楼,排查所有的人。
看着他低着头,默默的往回走,一副失魂落魄的的样子。
他的心也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围捕王正山,似乎又失败了。
他认为自己很聪明,可在王正山面前,他如一位绝世高手,飘忽不定。
他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悲哀。
他拿起对讲机,有气无力的下达了命令。
“林组长,排查完茶楼,其他的人都收队吧!”
汤永正下了车,心情复杂的点了一支烟。
看着顾明真穿过斑马线,过桥洞的背影。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既然得不到他,只能将他毁灭了。
他心里涌出一点点惋惜,他知道得太多了。
他猛吸了二口烟,朝边上吐了一口痰,拿出了电话:
“马总,通知你的人,马上赶到城中村牌坊,目标穿一套蓝黑色连帽衫,朝公交车站走。
你的人到,我们就撤!”
“知道了,五分钟内赶到!”
外面寒风刺骨,汤永正把手笼在袖子里,缩着脖子,抽完第二支烟。
很快他收到了信息,他们到了!
“林组长,人都撤了吗?”
他拿起对讲机确认着。
“已经全部撤了!”
“好!”
汤永正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有几颗稀疏清冷的星,黯淡无光。
一颗流星,拖着慧尾一晃而过,如逝去的生命,璀璨而短暂。
而他的眼里,却闪着肃杀的寒光。
他最后望了一眼公交车站,只有顾明真一个人,插着双手在兜里,孤零零的等车。
他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的踩灭了,上了车。
车启动了,消失在黑暗中。
他想,顾明真,也许就是天上那颗划过的流星。
......
会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王正山看见顾明真,向公交车站走去。
化了妆的小摊小贩,推着车渐渐都撤了,帐篷里的人也散了。
几台不同的车,载着他们开走了。
他从人行天桥往回走,在茶楼不远处,有一台他停放的摩托车。
是遇到紧急情况时,撤退的工具。
他穿的这一身行头,就像一个摩的司机。
他准备跟着顾明真,在没人监视的情况下,直接接他上车。
他从后备箱,拿出头盔戴上,发动了摩托车,慢慢朝他的方向靠近。
就算监控的人,没有完全撤走,他拉客的行为,也很符合常理,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
接到顾明真,他完全有把握,甩掉所有跟踪的人。
正在此时,一台面包车飞快开来,“吱”的一声,停在顾明真身边。
顾明真注意力,在看面前的车时,身后突然窜出一个,戴着蒙面头套的黑衣人。
操起一根棒球棍,狠命的朝顾明真的后脑勺击打。
顾明真“噢”了一声,就昏倒在地。
前面的蒙面司机,也下来了,拉开车门,把顾明真抬上了车,关上车门。
车“轰”的一声,疾驰而去!
前后不到十秒钟,站台已经空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