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杀死那些成年人的目的是为了掩藏禁地的存在以及掩人耳目的话,那么那妖怪又为什么要对无辜的孩子下手呢?
名单带来了不少线索,帮助顾知谦他们确定了很多事情。但是关于那些孩子,众人还是一筹莫展。
顾知谦揉着眉心,准备转换一下心情后再来思考这件事情,于是他环视了一周后问道:“知义师兄他们呢?”
“杜峰主、岳峰主和邢峰主上午说要变了装之后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线索,直到现在都还一直没有回来。”车肃答道。
“还没回来?”汪栋看了看天色,“这都什么时辰了?如今旌南府人心惶惶的,应该没有那么多好逛的地方吧?他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顾知谦立刻用他的冰绒联系杜知义,结果杜知义却说他们都在贞华堂呢,那个旌南府尹要是走了的话他们就过来。
顾知谦:“......早都走了。”
于是没过一会儿,杜知义、岳知廉和邢知礼就回普玄观来了,只不过他们并不只是自己回来的,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不少人。
还没等顾知谦开口问,就有两人主动上前来给他们见礼,“益江府普玄观副观主郑图、贞华堂副堂主华芮,参见顾掌门,容宫主!”
顾知谦让他们免礼,容北皱着眉问道:“益江府出什么事了吗?你们怎么千里迢迢地跑到这旌南府来了。”
“回宫主,”华芮答道:“益江府无事,只是我们在益江府捡到了这个孩子。”郑图顺势温和地将身后的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拉到了自己的身前给大家看看,华芮接着说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餐馆后面用于丢弃剩饭剩菜的地方捡垃圾吃。我们看他可怜就带他回了贞华堂,结果一问才发现,这孩子的家根本就不在益江府,家中也没遭遇什么变故。据这孩子说,他是被几个一身黑衣的叔叔带到这里来的。
“这孩子聪慧过人,小小年纪但能记事。我们根据这孩子的指引找到了把他撵出来的那户益江府的人家,暗中调查。发现是那家主妇嫁进去十几年了,生的却都是女儿,没有一个儿子。可是那家的男人觉得没儿子不行,但是又娶不起小老婆,于是就想着买一个男孩儿来自己家给自己做儿子。结果那主妇善妒,非觉得这孩子进了他们家是要抢她女儿的家产的,于是就趁着男人出远门,把这孩子撵出家门去了。这大冷的天,这孩子既没吃又没穿......”
华芮说到这里,跟着杜知义他们一起进来的几个人里,就已经有人开始抹眼泪了。
顾知谦他们听到这里,其实已经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脸色都是越来越差。
郑图松了手,那男孩就朝着后面那几人跑了过去,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蹲了下来抱住了孩子,泣不成声。她身边的男人也弯下腰来抱住二人,表情很是心疼。还有几个老人和中年人眼巴巴地看着这明显是一家三口的三人,互相搀扶着抹眼泪。
郑图叹了口气,接着华芮方才的话继续说道:“孩子还太小,不知道自己家是在旌南府,不过他倒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总是从雨林里带一大堆药材回来。这一说雨林,我们就知道应该是南疆五府之一了。于是我们就奉观主和堂主之命,带着这孩子来南疆寻找他的家人。我们想着这旌南府是南疆五府的中心,也是南疆最繁华的府城,所以想先来这里碰碰运气。不过我们也知道掌门和宫主最近在旌南府查妖怪吃小孩的案子,生怕有什么差池,也不敢让孩子露面,总是给他带一个面具,一路上倒是委屈孩子了。不过我们运气还是算好的,正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呢,一转头却遇上杜峰主他们了。”
杜知义三人已经坐了下来,一听郑图点到了自己,杜知义抬头说道:“不错,我们本来想带着他们回普玄观来找你们的,没想到正好遇见了那个府尹带着几个衙役来给车观主展示他的财力,所以我们就避到对面的贞华堂了。贞华堂的弟子之中有人见过这个孩子,说是被妖怪吃掉的那些小孩中的一个。贞华堂的弟子们悄悄把他的家人们都带过来了,虽然现在不好打草惊蛇,但我们想着还是让他们先见一见,不然这家人也实在是太惨了,而且孩子也想见爹娘了。”
顾知谦和容北点点头,这是人之常情。
岳知廉接着开口,表情也是无比的严肃,“被妖怪‘吃掉’的孩子,却被人卖到了益江府。那么我们能不能合理地怀疑,其他的所谓尸骨无存的孩子,其实也是被什么人拐卖了呢?”
邢知礼边挑茶点边点头,“确实啊,如果没有那个什么劳什子妖怪的传言的话,孩子的失踪和成人的死,看起来确实更像是由不同的作案手法犯下的两起案件。”
“所以这个妖怪的传言很是关键,”汪栋皱眉,“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完全是在故弄玄虚!只要查出第一个说这事儿是妖怪吃人的人是谁,我们差不多就能找到幕后黑手了。不过流言的传播速度有如蝗虫过境,想要寻其源头,怕是不容易吧?”
汪栋刚说完,却发现车肃和扈朋兴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带着一丝了然与嫌弃。不待汪栋细问,那位正搂着自家儿子哭的女人突然喊道:“是李大人!先前我们都说是失踪,是官府先断言说我们的孩子是被妖怪吃掉的!”
“李大人?旌南府尹李青?”汪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车肃和扈朋兴也沉着脸点了点头。
“官府里的大人们都发话了,再加上后来发现的成年人的尸体确实都被啃得血肉模糊的,大家也就慢慢都相信了妖怪吃人一事了。”车肃道。
汪栋咬牙切齿地说道:“所以说,李青身为一城府尹,封疆大吏,却假传这些神鬼之事,拐卖治下的孩童?”
容北听到这里却突然笑了,众人纷纷看向他。容北露出了一口白牙,有些阴森森地说道:“你们猜,那李青哪儿来的那么多钱,还能让那么多衙役抬着来给车肃行贿呢?”
“他拿买卖孩童的钱来行贿?!”车肃一脸嫌恶加震惊,显然李青这种官员的恶心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了。
“他可不得讨好了你,让你别给我们传信么?”顾知谦也生气了,“现在谁不知道我们人在陪都?你告诉了我们的话,基本上就代表着陪都知道了,朝廷知道了。堂堂一城府尹拐卖治下孩童,他李青就算有九条命皇上都能砍到他彻底没命了为止吧。”
“不敢让陪都知道这件事,除了他为了自己保命以外,说不定背后还有其他势力在避讳着陪都呢。”岳知廉道。
邢知礼继续捧岳知廉的场并且抢岳知廉的话,“咱们的人不都说了吗?直接去犯事儿的很有可能是个灵力高强的修道者,这种修道者为李青那种人办事能有什么出息?这些人的背后很有可能还有大鱼呢。”
“我们也是担心会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买孩子的那家人我们只是收集了他们的证据,给监视起来了。”华芮道:“我们并没有惊动他们,虽然人口买卖是犯法的,但还是给他们攒着等到时候了再一起算帐吧。据我所知,那家的男人出门做生意回来后发现买来的儿子被媳妇儿撵走了,又是心疼自己没儿子又是心疼自己花的钱,正闹着要休妻呢!”
“呵。”邢知礼发出讥笑,“这种不惜破坏别人的一生来成全自己的人,还想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做梦呢吧?所谓因果报应循环不爽,他们家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的吧。”
直到那时,众人还都觉得目前最好还是继续暗探,不要打草惊蛇,让那些人再蹦跶几天。可是翌日祝修远和杨永元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众人都改变了这一想法。
翌日,车肃和扈朋兴起了个大早,去看看小男孩一家人在普玄观住得习不习惯。昨日经过众人的商议,决定还是先将小男孩和他的父母暂时留在普玄观中,而他家中的其他人就先回去,对外暂时不要说小男孩已经找回来了。为了不要给男孩带去不必要的危险,他的家人们自然会绝口不提此事的。
顾知谦和容北也通知了所有的普玄观和贞华堂,甚至还让自家师父从普玄山和贞华宫调一些人马去各处暗访,看看是不是其他失踪的小孩也被拐卖到别处去了,想来不日便会有回音。
只是二人刚从小男孩家暂住的客房之中出来,没想到却看见前去暗查伏羲花神教的祝修远和杨永元回来了。
“回来了?”车肃和扈朋兴诧异,“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被发现了?”
祝修远和杨永元都垂头丧气地摇头,显然是受了挫,“没被发现,但是那禁地里有修道者驻守,他的灵力比我们高,我们为了不被发现根本就不敢接近,结果折腾到最后也不知道那禁地里到底有些什么。”
扈朋兴一脸了然地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以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