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完全是正常体型,一点儿都不胖,减什么肥?”杜知义面对这种有点钻牛角尖、就想要破坏自己的健康的人,一向都很严厉,“你可别以为只有过胖才会影响健康,过瘦照样也会。你别跟那些为了美就成天嚷嚷着要减肥的人学,那样瞎减很容易出问题的。再说了,你也别以为瘦了就是美了,过瘦也照样不美。我倒是见过不少因为生病或饥饿而骨瘦如柴的人,你会觉得他们那个样子美吗?别瞎折腾,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邢知礼也在一旁帮腔:“对啊,你这哪儿算胖啊?今天那个胖子都能顶五十个你了,人家那才叫胖呢。我看你就应该再多吃点,健康最重要么。”
杜知义满意地点点头,摸了摸邢知礼的脑袋,觉得这个师弟虽然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但还是孺子可教的。
眼看着话题就要跑偏,汪栋赶紧强行把话头又给拽回来,“十三王爷褚怀泉,是最小的一个王爷了。十三王妃的娘家是开钱庄的,很是有些财力,那个胖子钱发是钱家的独子,估计是因为从小很受宠爱,他也仗着家里有钱,这才如此不学无术的吧。”
“我真的搞不懂这些人是怎么想的,”邢知礼托着下巴,“按理说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那就更应该好好培养好好教育,等他长大了让他将家业发扬光大么,怎么反而还弄成了这个样子?我说真的,那个钱发,我就不说他有多不学无术多废柴了,单就他那个体型,光是站起来这个动作就能让他喘半天,还指望他以后能为了家业奔波?但你说,不指望他那钱庄还能指望谁?不是说他是独子吗?”
杜知义点点头:“毕竟那是唯一的儿子,娇生惯养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娇惯成这样也太过头了。”
“钱发这次过来,很有可能跟钱家打的算盘有关。”努力让话题进入正轨的汪栋觉得自己很辛苦,“褚怀泉本来就是最小的一个王爷,说白了,他前面得死多少人这皇位才能轮得到他来坐啊?他这是孤注一掷了。但是一个闲散王爷,他哪儿来的孤注一掷的底气呢?”
“他不是还有个有钱的老丈人吗?”容北语带嘲讽。
“英雄所见略同啊。”汪栋朝容北欠了欠身,换来了容北意味深长的一笑。汪栋摸了摸鼻子--顺道夸一下自己还不行了?不过话题好不容易步入正轨了,汪栋可不想自己扯开它,于是他继续说道:“钱家的钱庄势力颇大,开钱庄的么,说到底最怕的就是遇到个偷儿啊盗的,因此只要是个钱庄,守卫就一定很齐全,钱家也不可能例外。既然钱家又有钱,还有如此充足的人手,再加上他们还有一个地位尊贵的女婿,想要靠着扶持女婿来使全家鸡犬升天,也不是不可能的。要是老老实实地开钱庄,就算生意做得再大他也只是一个钱庄老板,可要是十三王爷成了皇上,那他还开什么钱庄啊?钱发有没有能力继承家业又有什么关系?到那时候他可就是国丈了啊。”
“可不是,”容北对这种异想天开的野心嗤之以鼻,“这种关键时刻,可不得让钱发这个未来国舅好好表现表现吗?来找木灵族接头这件事情,危险性又小,也不累,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对于十三王爷能不能成功起事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旦办成了那钱发就是厥功甚伟,以后都可以说他是开国功臣了。而且有那个老马跟着,什么事都不用钱发自己操心,他只要跟着然后等功劳就好了。钱家为了这个独子可真是用心,能铺的路都给铺好了。”
“所以现在就只有一点无法解释了,”顾知谦道:“钱家为自家的儿子和女婿铺路,钱发想要趁机立功,十三王爷想要孤注一掷攻入皇宫抢皇位,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你们分析得也很有道理。但问题是,这些人是怎么知道木灵族的事情的?”
顾知谦扳着手指头一个个地数,“目前出现的这些人里,钱家,十三王爷,钱发,甚至十三王妃,没有一个人是能跟木灵族能扯上关系的。哦对了,还有一个老马,那人看起来确实像是个当兵的,但就算他以前是将军又如何?也不会跟隐居在迷林中的木灵族有牵扯啊。而且,要说木灵族的两个特质,犄角是大家都看得到的,可能会给他们引来杀身之祸。可是认路这件事情,谁能看得见?木灵族人自己也不会到处去宣扬吧,既如此,那些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汪栋想了想,发现这一点确实是怎么都说不通的。于是他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我这就回去查!”
“你怎么查?你们皇上不是说了,没有证据不准轻举妄动么?”杜知义问道。
汪栋苦笑了一声,说道:“没有证据确实不能动他们,但那也不代表朝廷就得做个睁眼瞎啊。不盯着他们怎么能找到证据呢?那些线报每个月都会传进宫里,有专人整理的,如今宫里关于那些王爷们的卷宗都摞得老高了。虽然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朝廷也不敢盯得太紧,但要查一下他们的人脉关系,身边人的来历和祖上十八辈什么的,这些还是有记载的。唉,皇上难啊,连带着我们这些芝麻官也难做啊......”
顾知谦笑道:“汪大人,你堂堂一个从二品都能被你说成是芝麻官,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你可是要拉来一大票仇恨的。”
汪栋也笑,摆了摆手就跑去宫里查卷宗了。
杜知义此时已经从真保三那里拿到了装蓑砂茗的茶叶罐子,捧着个陶罐激动得跟个什么似的,却没防备邢知礼从他的背后突袭,抓了一把蓑砂茗就跑。
“喂!”杜知义气得跳脚,想追又怕摔了手中的陶罐,想把陶罐放下他又舍不得,只能跳着脚大吼:“臭小子你要这玩意儿干嘛?这是药!很稀有的药!赶快给我还回来。”
而趁着杜知义的注意力全都被邢知礼吸引过去的时候,容北拉着真保三也跑了,边跑还边喊:“谦谦快跑!我们去吃茶叶蛋!”
“吃什么茶叶蛋?!你们这些暴殄天物的混蛋!”
“杜神医,算了算了。”鲁弘四哭笑不得地拉了拉杜知义的袖子,“这玩意儿我们还有很多,煮蛋就煮蛋吧,拿这种茶叶煮出来的蛋确实是挺好吃的。”
杜知义彻底无语--这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吗?而且都说了这不是茶叶了!这是珍稀的药材!用来救命的!
岳知廉看着这一场闹剧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他也懒得阻止了。于是岳知廉想了想,也追着容北他们的方向走去--那个茶叶蛋好像是有口皆碑的啊,那他也想尝一个去。
汪栋的速度还是很快的,第二天就带着一大堆卷宗从宫里回来了。
“嚯,你们是不知道啊,现在朝中都乱成一锅粥了。”汪栋坐下来喘了一口气,“我把可能跟这次事情有关系的卷宗都带回来了,在宫里根本就没法仔细看,闹得人一刻都静不下心来。”
“他们在闹什么?”顾知谦站起身给大家分配卷宗,一边问道。
“还不是樊天那事儿搞的。”汪栋说起樊天就一脸嫌恶,“他身为朝廷命官却以杀人为乐,还供奉邪神,将本应该充满正气的府衙搞得尸骨累累。本来以为这人能做到益江府尹,说不定也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呢,结果他还是直接被人推荐上来的,都没怎么考核。你们也是知道的,皇上之前听说了樊天的事情,罕见地生了那么大的气,虽然现在樊天及他的一众同伙都被剐了,但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皇上这次非要查他个水落石出不可,凡是跟樊天有点关系的官员都要被彻查,一个都不姑息。而且啊......”
汪栋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且不说樊天还有没有其他的靠山或者党羽之类的了,就单说他一个人,在位的这几年那可是贪了不少啊,据说他现在的家资比起当初建码头以前的樊家都厚出了不老少,你们想想,那都不用仔细算,他贪了得有多少钱啊?估计再造两座益江码头也够了吧。他占着个最紧要的码头,守着益江府那个商贸重城,那些来往的商贾每到一次益江府,都会被樊天割下一块肉来,美其名曰官府保护费。不过樊天也是个知道分寸的,让那些商贾们即使给他交了这大笔的保护费之后也还是有的赚,所以这事儿始终都没有闹大。那些商贾也没别的办法,赚得少也比彻底断了商路要好吧。这么多年下来,樊天几乎每天都能收到一笔不菲的不义之财,连带着他手下的那一干官差全部都有油水捞,整个益江府简直是从上到下都烂透了!皇上这次真的是被气得不轻,决意要废除官员推荐制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