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北让弟子从陪都府衙打听到,五王爷褚怀临早就上报他丢了一块王府的腰牌了,可是汪栋却一直没有接到消息,这下可把汪栋气得不轻,直骂府衙的人玩忽职守。
“行了行了,你别老学我知廉师弟的那一套,反正案子也破了不是吗?”顾知谦摆摆手,“再说了,就算上报过来了又能怎么样?那个时候的我们两眼一抹黑,谁知道五王爷说的是真是假呢?这有可能是五王爷发现自己去了一趟四王府之后结果丢了一块腰牌,担心腰牌被四王爷利用所以提前上报亡羊补牢;也有可能人就是五王爷派人杀的,结果不小心丢了块腰牌所以编造了个谎言试图脱罪。没有四王爷这边的人的证词做佐证,就算陪都的人报上来了我们也只是会陷入新的谜团罢了。案子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决了,等回去了皇上和蔺相肯定会给你记一大功的,还生的什么气啊?”
汪栋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坐了下来开始剥花生。
“这个案子已经差不多了,该判的都判了,该查的也查了。剩下一个福寿膏的来路问题,线索也全都断了。”汪栋索性也学着顾知谦的样子嘎嘣嘎嘣地吃花生,“剩下的就是收个尾了,二位看看,还有什么疏漏吗?”
“福寿膏暂时无从查起也就算了,褚怀临你们打算怎么办?”容北皱着眉问道。
“五王爷?”汪栋剥花生的手一顿,“可是他没有直接参与任何......”
“他是没直接杀人见血,但可不是完全没参与吧。”容北道:“要不是他跟个搅屎棍一样到处煽风点火,事情也不一定就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四王爷这次里子面子全丢了,逃不出命去,那些王爷心里可能会对此有些忌惮。但你要是对五王爷什么反应都没有,以后大家就知道有样学样了,自己直接造反是不行的,但是可以撺掇别人造反,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有道理啊!”汪栋一拍桌子,震起一堆花生壳,“那依容宫主看,应该怎么罚?”
“这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有法规吗?”容北悠哉悠哉地喝茶,“我只是提醒你万事做全面,别给我们增添无谓的工作罢了。”
汪栋:......
好的大佬,是我错了!
汪栋把这件事也记上,准备回去跟自家恩师好好商议商议。
“对了,”汪栋突然想起来,“宫主是在方才我们说到嫁祸五王爷的时候命门下仙师去府衙查问的吗?”
容北点头。
“可是方才您和顾掌门并没有商议啊,那顾掌门怎么一下子就知道您说的是什么事了呢?”汪栋不理解。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容北歪头表示疑惑。
“他在想什么我看他一眼不就都知道了吗?”顾知谦也表示疑惑。
“噢,对了,汪大人还尚未成亲吧。”容北做恍然大悟状。
顾知谦也了然地点头,“也对,那他可能是不太理解。”
汪栋看着面前这一唱一和的两人捂胸口--秀恩爱的同时还要戳自己一刀,今天又是被大佬们塞狗粮的一天。
到达陪都的时候,正好是一天中刚刚入夜的时候。众人低调入城,并没有惊动城中百姓。汪栋马不停蹄地换上朝服就进宫去了,连跟京兆尹进行工作交接的时间都没有。
顾知谦强忍着劳累沐了浴,好不容易洗完之后就一头扎进了铺在床上的棉被里。
即使这段时间里这间屋子无人居住,棉被依然有着一股好闻的晒过的气息,想来是小顺子经常帮他们打扫清理着,让他们随时回来随时都能有个舒适整洁的住处。
顾知谦可算是放松了下来,决定明天要给小顺子赏点什么,这也太贴心了。
顾知谦趴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屋子里也太安静了,北北没在沐浴吗?
喊了几声后没人答应,顾知谦又用了好大的毅力从床上爬了起来,绕过屏风一看,容北果然不在。
这大半夜的,去哪儿了?
正当顾知谦准备穿好衣服出去找人之际,容北推门进来了,一进门看见顾知谦就笑道:“洗好啦?那快来趁热吃,放得久了就坨了。”
容北将两个食盒放在桌上,顾知谦好奇地凑了过去,随着容北打开食盒,一股麻辣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顾知谦惊喜道:“小面!”
那家来自丰宁府的老板开的小面馆,在顾知谦他们出巡前刚开不久,顾知谦喜辣,心心念念地想要去尝尝,结果由于案情紧急,到底也没能吃上一碗。
容北帮他把竹筷摆好,笑道:“知道你想吃好久了,之前案情紧急公务繁忙,实在是顾不上。现在好不容易破了案回来了,可不得赶紧让你吃上么?”
顾知谦只觉得眼睛涨涨的--这么小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居然还记得。
二人自成亲以来,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可是容北却一直都没有变,虽然他在外面对其他人总是冷言冷面的,但对于顾知谦他却从来都是事无巨细亲历亲为,从来都不会有一点点的不耐烦。无论是顾知谦说的一句话,还是与顾知谦有关的多么小的事情,容北都能把它牢牢地记在心里,然后去为顾知谦实现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愿望。
哪怕只是一碗小面,也要一有机会就让顾知谦立刻吃到。
顾知谦满脸幸福地挑起面,对容北嗔道:“这些就算明天去吃也是可以的么,值得你这么晚还专门跑出去一趟?不累么?”
容北没接话只是笑,催促道:“快尝尝,好吃吗?”
顾知谦尝了一口,一边被辣得不断抽气一边猛点头,“好好吃啊,不愧是丰宁府的美食!”
容北见状笑道:“你吃得开心,那就值得。”
顾知谦耳朵红了,低头吃面不语。
容北适时地将话题岔开,“我本来还想着都这么晚了,店要是打烊了我就花高价让老板加个班。结果我一到店里,客人还真不少呢。”
“是吗?嘶......好辣......为什么啊?”顾知谦帮自己和容北倒了两杯凉茶。
“那老板说,这边很少有人愿意在早上吃面的,所以他索性也就睡到中午再开店了。但是陪都中的各行各业都正在发展的势头上,拼命的、熬夜的人多,反倒是深夜经常有不少人想要吃个夜宵的。反正他开店的时辰也晚,倒不如晚上晚一些关门,给劳累到深夜饥肠辘辘的人们提供个方便。”
顾知谦点头,“我明白了,这老板倒是个会做生意的,一举两得么。好了,别说话了,快吃吧北北,累了一天了还大半夜跑出去买面,得好好吃一顿才行。”
容北凑上来,“谦谦,感动啊?心疼我啊?”
顾知谦看着他,脸红红点了点头。
容北一笑,“这个好办啊,过会儿谦谦好好犒劳犒劳我呗。”说着,还朝着大床扬了扬下巴。
顾知谦的耳朵更红了,给容北夹了一筷子自己碗里的牛肉,“快吃吧。”
容北知道他这是答应了,只是不好意思呢,于是笑嘻嘻地开始吃顾知谦夹给他的牛肉--那个辣哟,那个美味哟!
待到汪栋将整个案子都处理完毕的时候,已经进入深秋了。
造反事大,就算四王爷是当今圣上的皇叔也不能免罪,不过褚佑倒是大发慈悲地给了他们一个痛快,直接斩首了。
汪栋与蔺博延和一众阁臣商议良久,终于决定了五王爷褚怀临的处置办法--戈去了他五年之内一半的年例,也就是说朝廷在接下来的五年里每年只会给五王府一千五百两银子了;王府的账簿要每季度上交给朝廷检查;最后为了方便监视,顺便也给五王爷堵堵心,朝廷还给五王爷配发了一个夫子和十名侍卫,说是让夫子好好教导五王爷孝悌之义,顺便怕他这种搅屎棍的行为激起民愤,派了皇家侍卫去保护五王爷的安全。
最后这些都写在了圣旨上,由褚佑亲手盖上玉玺,一路让人大张旗鼓地送去了顺定府宣旨,可以说是将五王爷的脸皮撕下来放在脚下踩了。
蔺博延说了,闹得越大越好。五王爷这次虽然没亲自参与什么,但是在他的这种煽风点火的搅屎棍行为背后,保不齐包藏着什么祸心呢。毕竟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要论篡位的名正言顺性,不也就属五王爷了么--居嫡,而且比他长的还都死了。
所以说,五王爷这么上蹿下跳地搞事情,要是没被发现的话倒还好,一旦被发现,那他的目的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顾知谦和容北回到陪都后,本来也想好好歇一歇的,结果普玄观和贞华堂中却积攒了不少事务需要他们去处理。虽然在出巡的时候,也是三不五时地有公文之类的送到他们手里交给他们批复,但那些都是紧急的事情。这些不太紧急的就一点一点地在陪都的普玄观和贞华堂中积攒了下来,到现在数量已经很可观了。
容北和顾知谦看着那张堆满了文书无处下手的书桌,当场就想辞职不干了。
不过再痛苦也没办法,狠话可以说,牢骚可以发,可就算这些事件不怎么紧急,那也不能真的堆在这不管啊。这要是真的不管,几天后可能就能堆到房梁上去了。
不过顾知谦和容北也算仗义,公务缠身之时也不忘让弟子去查一查最近修道界中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毕竟福寿膏的那条线,直到现在还断着呢。
还别说,普玄山和贞华宫的弟子们四下这么一打听,还真就让他们查出了点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