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谦和容北连夜准备了那些交给何言的符咒,好不容易得空了,于是就该吃吃该喝喝,依旧到处去打听文德府里有哪些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丝毫看不出来他们在等待计划执行的结果。
反倒是不能出门的杜知义和岳知廉有点着急,不过也有可能是不能出门憋得难受所导致的。
顾知谦和容北到处寻觅文德府的美食,遇见好吃的了就让弟子们下次给杜知义和岳知廉打包回去。运气不好的时候就让弟子们去打包他们之前发现的美食,希望能够用好吃的食物,让杜知义和岳知廉的焦虑少一些。
何言和田鹏云每天都会用冰绒汇报进度,不过从他们开始行动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了,两方都依然没有传回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
不过他们也没有让杜知义和岳知廉等太久,第五天的夜里,田鹏云那边就要人去接他们回来了。
汪栋铁青着脸,目光阴沉,气得不轻的样子。顾知谦和容北大概猜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了,于是便看向田鹏云,田鹏云见状,皱着眉摇了摇头。
“怎么了这是?”杜知义觉得自己足不出户地等了这好些天,整个人都快发霉了,好不容易人回来了,赶紧和岳知廉一起过来问问情况。
“什么狗屁王爷?!”汪栋破口大骂,“知道他是靠着什么才来钱这么快吗?”
“汪大人就直说吧,”岳知廉也没揪着汪栋的失态不放,“我们大概都猜到他走的绝对不是什么正经路子了。”
汪栋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福、寿、膏!”
“嚯,大烟啊!”杜知义禁不住感叹了一声。
顾知谦也点头,“难怪四王府这么有钱。”
“这玩意儿一旦沾上就很容易成瘾,一旦上瘾就基本戒不掉了。”杜知义皱着眉摇头道:“一旦沾上这种东西,自己身败名裂最终惨死那都还算是轻的,一个搞不好就是家财散尽走上歧途杀人害命家破人亡的下场。堂堂一个王爷,竟然靠着这种东西敛财,看来还真是个吸血食髓、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啊!”
“这种东西无论是凡人的朝廷还是在修真界,都已经明令禁止民间买卖了吧?现在应该也就只有郎中的手里才能有一点才对吧?”岳知廉冷笑一声,“什么福寿膏?名字起得到好听,说白了也就是无良商家为了卖货整的噱头罢了。把个杀人不见血的东西包装得像是什么好玩意似的,居然还在前朝风靡一时,甚至有的地方整个县里无论男女老幼,人人都吸食大烟,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杜知义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一屁股坐在了顾知谦旁边的椅子上,给自己剥花生,“前朝的灭亡甚至可以说与这福寿膏脱离不了关系,一大部分国民都对福寿膏上瘾,甚至不少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们也不例外,从而导致了大量的银钱流向国外。外国人靠着福寿膏,拿着我们的银子来攻打我们,而前朝的那些人呢?早已被福寿膏掏空了钱袋和身体了。要不是民间还有有识之士,强行起义推翻了前朝的统治建立了褚朝,我们现在恐怕都已经亡国了。”
“所以本朝刚一建立,禁食福寿膏就在第一批被颁发出的法令里了。”汪栋也不坐,一边在院子里打转一边喘着粗气,“你们有所不知,现在就连凡人的郎中也不被允许持有福寿膏了,再少量的都不行。虽然这玩意又被称作药烟,确实有一定的药用。但是它的危险性太大了,谁能保证郎中就不会财迷心窍地去做这杀人害命的勾当呢?再说了,它的药性也并不是无可替代的,在皇上的皇爷爷还在位的时候,就索性直接给禁了,现在理应只有像杜峰主这样的修道界的医者手里才可能有这东西。”
“那么问题就来了,”容北也剥了花生,不过他自己没吃,而是攒了一小把花生米,一口气全都塞到顾知谦的嘴里了,“像这种闲散王爷,都是处在各自藩地的府尹的严密监视之下的。那个四王爷怎么这么有本事,还能利用这被严禁了的东西大肆敛财呢?”
“问题就在这里。”汪栋终于止住了焦躁的脚步,但脸色却是越来越差了,“四王爷做这种买卖,方承业身为文德府府尹,一开始竟然一问三不知,甚至府衙中也没多少记载,后来问得急了他还推说那些福寿膏都没有在文德府中交易,其他地方不是他的辖区不归他管,简直是岂有此理!”
顾知谦还“嘎嘣嘎嘣”地嚼着花生米呢,一听这话立刻皱着眉站了起来。
容北替他说:“这文德府尹有问题啊。”一边拉着顾知谦又坐下,让他安心吃。
“是啊,所以我们当即就把人扣下了,不给他任何往外传递消息的机会,现在也有人在看着他呢。”田鹏云插话道。
众人伸长了脖子看了看,果然,那个前去给他们送隐形斗篷的弟子没跟着一起回来。
“田观主说了,府衙之中没有修道之人。”汪栋道:“我们过会儿再送一个仙师过去,监视着方承业继续维持文德府的日常事务,同时也负责不让其他人察觉到异样,你们看这样行吗?”
顾知谦好不容易把花生米吃完了,“这样很好,我们不知道府衙里还有多少人跟四王爷有牵扯,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府尹那边既要不漏出马脚,又要让他完全招供,负责监视他的人任务就比较艰巨了。”
“掌门,让我去呗。”田鹏云自告奋勇。
“确实没有比田观主更合适的人选了。”顾知谦笑道。
“保证完成任务!”田鹏云摩拳擦掌,自打他知道何言竟然去四王府卧底了之后,就无时无刻不在捶胸顿足,后悔自己跟他抢了这府衙的差事。这次去了府衙才发现这工作确实是有些无聊,如今可算是有有趣的事情轮到自己了。
田鹏云领了任务之后就坐不住了,索性就把汇报情况的工作全都丢给了汪栋,自己继续动身去府衙了。
汪栋叹了一口气,“四王爷也不知是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这事儿办得实在是利索。他先是找来了一批漂亮女人,让她们对福寿膏上瘾,从而就可以利用福寿膏控制她们。然后再把那些女人分别送到各地的富户人家中去做丫鬟做小妾,逼那些女人利用自己的姿色上位,然后引诱那富户一家去吸食福寿膏。最后趁那家人虚弱,给他们下猛料,四王府会在最后卖给他们隐瞒了剂量的福寿膏,那家人就全部由于吸食福寿膏过量而死了,那些女人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唯一的继承人。当然了,这继承到的钱都是要进四王爷的口袋的。”
“那些富户有不少都是几代人攒下来的财富吧,这买卖一旦做成一桩,那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而且那些富户死前购买福寿膏的钱,也是四王府的一大笔收入吧。”容北冷笑,“果然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何止,”汪栋咬牙,“那些女人也是四王府的人卖到那些富户家里去的。那些女子各个都是姿色过人的,都卖了大价钱。”
即便在座的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都不由得被四王爷那雁过拔毛的敛财方式惊得瞠目结舌。
“那......”顾知谦最先回过神来,组织了一下语言,“就算那些女子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姿色在富户家里占有一席之地,她可能蛊惑得了男主人,那也不至于让那一大家子人都受她的蛊惑去吸食福寿膏啊,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那些女子要操心的事情了,”汪栋有些上火,声音都哑了,“反正她们要是做不到四王爷交待的事情,四王府就断了她们的福寿膏,那些女子在极度的痛苦之下无所不用其极。据我们从方承业那里逼供的,她们有些悄悄把福寿膏混在那些不从的人的吃食里,有些索性就强行让他们吸食,手段可真是不少。反正她们对付那些不愿吸食福寿膏的人之时,那家里有不少人已经对那害人的东西上瘾了,就算她们做得过了点,也没有人会去追究她们的。最后这些女人再用钱去买通当地的仵作,仵作就给她们出一份急病暴毙的证明,于是就再没有人去深究这家人的死了。四王爷做一桩案子就换一个地方,而且都与文德府离得不近,所以至今也没有人把这些富户的灭门联系在一起,更不用说把这些案件跟他四王府联系在一起了。”
杜知义见他上火,索性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抓了几片黄连,给汪栋单独泡了一壶下火茶。
汪栋正在气头上,哪里有精力去注意杜知义的动作,接过茶盏就喝了一口,结果被苦得差点没吐出来。
“不许吐,下火的。”杜知义一脸严肃。
汪栋看了看杜知义的脸色,又想起了这位翩翩公子发火时的样子,还是一咬牙,仰头将那一盏茶全都灌了下去。
“确实是好手段,也确实做得干净。”顾知谦继续吃着容北剥给他的瓜子花生核桃松子,一边思考道:“汪大人,根据你的了解,这法子有没有可能是那位黄公公给他出的主意?”
汪栋想了想,郑重地点头,“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