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二夫人的脸瞬间白透了,像是平原上寂寥的雪,惨白中带着某种悲怨,“那......那我儿子他——”
林宜棠扔掉手中的纸巾,纤长的睫毛颤动,带着一种美感的脆弱,但是却给人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果决,“令公子用这样的手段调戏我,不仅是对长辈的不敬,也是对女性的侮辱,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他吃个苦头,韩二夫人觉得呢?”
这话一出,韩二夫人再也按捺不住了,她急切地拉住林宜棠的手,脸颊旁缓缓流出两行泪,“温夫人,我儿子是不小心啊,他只是以为是别的女人,并不知道那个人是您啊。”
林宜棠的神色越发冷峻,抽出手冷下声音,“你的意思是,如果那天跟在温航星身边的是其他任何一位女性,你就会判她活该,只因为没有满足你儿子那肮脏又丑陋的欲望?韩二夫人,同样是身为女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同性的恶意这么大。”
韩二夫人虽然听不太懂林宜棠不悦的缘由,但是她向来审时度势,知道面前这人的意思怕是不能善了,本就瘦弱的身体颤了颤,如同弱柳扶风,随时像要晕倒一般,“温夫人,求您放过远远吧,我不能没有他啊,我知道错了,我替他向您道歉。”
她的长相属于小巧的一挂,在家中就常常以病娇体弱的形象示人,每当弯眉蹙起时都能引人产生怜爱的情绪,这招对付别人时常常能产生极为有效的效果,就连她花心的丈夫在她使出这一招时都会瞬间回到家悉心安慰她,所以她几乎是抱着必然的态度认为林宜棠会吃这一套的。
可惜,她弄错了。
林宜棠很清楚面前这人是想干什么,不过就是想要通过这种示弱的法子让她妥协罢了,不,或许应该说还夹杂着逼迫的意思。
毕竟偏厅里还候着这么些人,总有些人会对这样的人产生恻隐之心,如果她这个夫人想要在众人面前树立一个温柔大气的形象,那势必就会有所顾忌。
想到这儿,林宜棠不得不感叹一句原来这韩二夫人还有些手段,韩远怎么就没学着点儿呢。
林宜棠突然有兴趣看一下候在这儿的佣人,抬眼看去的时候却见众人都低着头,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平静,像是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一样,林宜棠接收到管家“您放心,我都调教好了”的眼神,悄悄地冲他竖了一下大拇指。
一想也是,温家的这些佣人毕竟是接受了良好的训练的,大多也类似于古代的家臣,所以一心为主,并不会因为其他的人产生什么情绪,再加上能在这样的宅子内留下来的人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韩二夫人拙劣的演技。
不过要真产生了林宜棠也无所谓,给一笔补偿让人走了便是,甚至都不需要她自己动手,管家自然会处理。
林宜棠在想着这些的时候,韩二夫人的苦肉计却没有停,见林宜棠没有什么反应,就泪眼婆娑地看向一旁的温航星,掩下眼中的怨恨,“航星少爷,远远是做错了,但是他确实是不小心的,您也出气了,求求您原谅他吧。”
温航星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伸手拿过桌子上的水果刀把玩着着,锋薄的刀片在手中旋转,“你需要寻求的可不是我的原谅,毕竟韩远冒犯的人也不是我。”
林宜棠好整以暇地看着韩二夫人脸色一僵,觉得还真是好玩儿,在开始的时候她来是想要一个交代,但是得知韩远骚扰的人是她时就只想要求得原谅,想要温家赔偿的心思是一点儿都没了啊。
果然权势是这个世界上的硬通货。
韩二夫人又将湿漉漉的眼神挪向管家和站在一旁的佣人,但是众人都低下眼神不和她对视。
韩二夫人咬牙,一群不知变通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傻子!
于是又只好再次看向林宜棠,定了定神道:“温夫人,我知道您心善,您也知道韩家和温家是有些交集的,并且都在常城,或许在生意场上也会遇见,所以希望您不要让大家都闹得难看。”
林宜棠仔细端详她,然后突然问道:“你能做主?”
韩二夫人却以为这是再威胁她,当下就直起身子,用丝帕擦了擦脸颊的泪水,话里是少见的强硬,“您看来也了解一些讯息,那我就直言了,远远无论再如何不着调,他也是韩家嫡系唯一的孙辈,是家主的侄子,韩家也会护着他的。”
温航星嗤笑,“就凭他?我记得二房和三房的关系不太融洽吧,你真的觉得他会为了你们来出气?”
韩二夫人用手拂过额角,想起小叔子长年冷漠的面孔,饶是心中极为不确定,现下也由不得她退缩了,她眼神一定,“那是自然。”
林宜棠打断他,“既然这样,那就让韩家主亲自来与我说吧,这件事就不劳烦韩二夫人登门拜访了。”
韩二夫人新做的指甲卡进肉里,气急败坏地问道:“不过是一件小事,你真的想要捅到天上去吗?这对你有何益处?!”
林宜棠向来温和的表情冷了下来,“那你就当我心里不痛快吧,韩二夫人,我提醒你一句,纵然你再看不惯我也只能受着,我的身份摆在明面上可拿得出手,下次若是再露出若隐若无地露出鄙夷的表情,我若发现不了就算了,若是我发现了,恐怕我就要发作了。”
说罢看向一旁的管家,“刘伯,送客!”
等候多时的管家立刻上前,语气看似客气,实则带着逼迫,“韩二夫人,请。”
韩二夫人原本被林宜棠腾发的气势吓着,僵在原地不敢动作,此刻就一板一眼地站起来,逃也似的打算离开。
温航星站起来拦住管家,看着韩二夫人露出阴森森的一口白牙,“来者是客,我送送客人。”
“那就多谢少爷了。”
管家从善如流地退后一步,露出一脸绝望的韩二夫人。
温航星桃花眼微弯,露出个纯善的笑,“韩二夫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