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怒吼相当低沉,声音在树林里不断传递,游荡了很久。
又过了几秒钟,我们才看见树林中一个比较深的地方出现了一些翻滚的浓雾,浓雾深处逐渐走出了几道白色的影子,冷冷地站在距离我们百米之外的土地上。
“出现了,准备好迎战吧。”
鲁士纳巴一眼就捕捉到了那几道身影,也判断出刚才的阴法气场就是对面的人制造出来的,同样脱离队伍站出来,提前把老虎金身的法相拿在手中,和巴颂并肩而立。
红姑没有上去,而是一脸凝重地看着前面说,
“这几个人的阴法气息很浓,同样是不容被忽视的对手,看样子刚才那种阴法气场就是他们联手布置出来的。”
红姑的话让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瞪大眼看向前面的身影,随后骇然地发现这次出现来阻拦我们的人,居然足足有七个
这七个人并排站在一起,每个人身上都披着白色的袍子,脸上带着用树皮雕出来的面具,全都保持着动物的造型,分别是狮子、灰狼、狐狸和猴子等等。
“这些人戴面具干什么?”
我一脸惊讶,蒋爱国则不屑地看我一眼说,“你傻缺吧,居然问出这种问题,人家戴面具肯定是为了隐藏身份,不想被我们认出来,免得以后遭到报复。”
红姑却摇头说,“你错了,这些人戴面具可不仅仅是为了隐藏身份这么简单。”
蒋爱国难得猜错一次,脸上有点挂不住,反问红姑说不是为了隐藏身份,那你说他们干嘛戴面具?
红姑还没有开口,前面的巴颂就冷冷道,“这些人脸上戴的面具不是隐藏身份用的,而是一种比较特殊的降头流派的标志。”
标识?
我和蒋爱国都下意识地把眉头皱起来。
巴颂头也不回,仍旧用凝重的目光看向那七道身影,冷着脸说,
“降头师只是一个统称,事实上泰国的黑衣阿赞存在很多种不同的流派,这些面具是神遗派的标志。”
他还说神遗派是一种比较神秘的流派,基本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即便出现了,也会用这种兽形的面具把五官遮掩起来。
这样做有两个目地,一个是为了避免被人认出身份。
其次这些兽形标记也是根据精神图腾的信仰雕刻出来的,每一块面具上都附着了邪神的刺符和法力。
泰国降头师斗法时通常会使用阴器辅助,增加术法威力,比较常见的一种法器叫“域耶”,大部分都是用横死人骸骨制成的,也有人会用动物的骨骸制作。
但也有例外,比如对面那七个人,他们脸上面具就是“域耶”法器,每种面具都对应了不同的动物邪神,一旦动起手来,那些面具也会为他们提供足够的帮助。
原来是这样。
我暗暗谨慎,再次倒退了一步,蒋爱国脸色有点发白了,环顾四周道,
“这下完蛋了,对方一次性派出七个法师,我们这边算上秦风也才三个半,平均每个人都要对付两个,这实在很不利啊。”
蒋爱国的话没错,以我的能力还不足以单独面对这些泰国邪术师,别说七个了,随便来一个都够呛。
巴颂他们虽然能力不错,也不能以一敌多,情况对我们实在很不利。
就在我和蒋爱国暗暗紧张的时候,林子里已经有个戴着狮子面具的人走出来,很不客气地让我们交出东西,否则就乖乖洗干净脖子上去送死。
巴颂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站出来回复说休想!
那人狞笑一声,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泰国话,嘲讽巴颂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人说话的腔调很奇怪,之前我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发音,鲁士纳巴则一下就听出来了,指着对方大声质问道,
“你们柬埔寨的法师为什么也来参与这里抢夺?”
我和蒋爱国均感震惊,特奶奶的,连柬埔寨法师都出面了,这场面搞得可真大。
这时对面的人冷哼一声,说自己是受人邀请,专门来对付我们的。
鲁士纳巴一脸低沉,质问他们受了什么人邀请,是不是那位陆爷?
对面的人没有正面答复,但看情形应该是默认了。
我震惊得不行,感叹这个陆爷可真有本事,在曼谷组建这么大势力就算了,居然还和柬埔寨的降头法师存在勾结,实在让人意外。
蒋爱国无奈地叹气摇头,“姓陆的手眼通天,看样子他的业务涉及范围很广,不仅仅只是一个泰国,我们居然跟这样的人结了仇,草,估计后半辈子都不会有安生日子过了。”
蒋爱国还在感叹自己运气不好,对面的人已经不耐烦了,集体围向我们,大声说着要我们把东西交出来。
情况相当不利,我和蒋爱国缓缓后退说,“糟糕,看来这场战斗是免不了了,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恐怕不一定……”
话没说完,巴颂忽然扭头道,
“这里距离交易点已经很接近了,干脆你们先走,由我和纳巴留下来挡住这些神遗派的家伙。”
“什么,你们两个人去对付七个神遗派法师?”
巴颂的话说得我头皮都麻了,不敢想象那是什么场景。
蒋爱国的下巴也在不停发抖,说是啊,一对二就很困难了,何况两个对七个,根本没胜算吧?
神遗派的降头师之所以神秘,除了因为很少和外界接触外,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能力十分强大,我没有看不起巴颂和鲁士纳巴的意思,可光靠他们两个未免也……
巴颂厉声道,“什么都别说了,费这么大力气,难道你想前功尽弃吗?这已经是最后一关了,只有顺利把盒子里的东西交到阿赞基隆手上才安全。”
鲁士纳巴也回头告诫我们,说这里距离交易地点已经很近了,往东边再走十来公里就能抵达阿赞基隆的地盘。
这帮人不敢直接和阿赞基隆起冲突,才会在这里设置最后的防线,换言之只要我们能赶在天亮前跑进阿赞基隆的地盘就不会有事。
道理我当然明白,只是一想到必须留下巴颂和鲁士纳巴断后,我心里就一万个纠结。
可惜敌人没有跟我们继续商议的机会,七个人很快就排好了阵型,战斗已经一触即发。
面对数量远多于自己的敌人,巴颂不再保留,第一个将人骨法杖举起来,开始大声念咒。
人骨法杖表面的经文在不断闪烁,好像一条条的蚯蚓冒着诡异的红光,符纹配合念力闪烁,很快就凝聚出一道人形的骷髅气体,渐渐浮现在巴颂头上。
看样子在古爷的指点下,巴颂的能力确实进步神速,那个气态骷髅散发出来的黑法气息相当浓郁,丝毫不亚于之前死掉的阿赞迪拉。
同一时间鲁士纳巴也诵念起了经文,将老虎金身的法器高举过头顶,虎头人像浑身弥漫出黄色的光芒,把他身体慢慢包裹起来。
两股念力空前碰撞,率先对那七个神遗派降头师笼罩过去。
那个领头的神遗派法师眼中也闪过了凝重之色,七个人一起盘坐在地,占据着不同的方位诵念经咒。
很快他们脸上的面具也变得朦胧起来,七道颜色不一的浓烟缓缓升空,幻化成七种不同的灵体法相,狰狞的狮头摔向和巴颂的念力展开碰撞,紧接着是狼头、蛇头,甚至出现一条火焰蜥蜴,也都恶狠狠地往巴颂这边撞击过来。
斗法在一瞬间拉开了序幕,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巴颂的念力承担了大部分冲击,手中的人骨法杖不停挥动,那股深灰色的气息逐渐分化,形成好几团漂浮的气态骷髅头,把敌人的经咒攻击全都承受下来。
相应的鲁士纳巴也拼尽了全力,老虎法相散发出很浓郁的阴法气场,居然对着那七个人反压了过去。
霎时间几团虚幻的烟气交汇在了一起,敌我不分,在半空展开了疯狂的搏杀,导致空气产生了强烈的气流,刮起了阵阵阴风,骤然变冷,温度好像一下降低了十几度,冻得人瑟瑟发抖。
这些烟气都得不可开交,卷来的阴法气息强悍得离谱。
蒋爱国给自己抹上了牛眼泪,望着那些五彩斑斓的气团,看的目瞪口呆,哆嗦着嘴道,
“妈的,打得这么乱,根本看不出谁占了优势啊。”
“巴颂这小子能力不错,加上鲁士纳巴在旁边辅助,应该有办法拖住他们,我们快走吧,这里不能待了。”
红姑没有参与讨论,冷冷地打断我们说,“这是最后一道防线了,冲过去就成功了一半,冲不过去就只能把命留在这里,别辜负巴颂和鲁士纳巴制造的机会,我们赶紧走。”
“走了老弟,快撤吧!”
蒋爱国早就想离开这个是非地,红姑话音未落他就拽着我打算离开了,我一步三回头,看向巴颂的背影,带着恨意咬牙说,
“怪只怪我太没用了,每次都要别人替我挡在前面!”
“哎呀老弟,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你才入行多久啊,又不是专业法师,能力不够也可以理解啦。”
蒋爱国猜到了我的心思,边拉着我跑边开导我,红姑也说,“修行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没有哪个人打从娘胎生下来就会成为修法高手,何况你还是半路出家,本来底子就很薄,光抱怨这些没用,以后尽可能多努力提升自己吧。”
我们跑出了很远,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好像气球爆炸了一样,我吓了一跳,扭头看向身后,觉察到一股特别浓郁和危险的气息正在空气中蔓延。
红姑也狠狠皱了下眉头,“这些神遗派的降头师可真难缠,连血咒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