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开始认真了。
红姑的本命金蚕先声夺人,浑身释放的金色光芒好似灼热的太阳,在空中翻来覆去盘旋。
那些黑色虫群乌泱泱地跟上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片潮水,不断地追逐本命金蚕,试图把它吞噬掉。
我把眼睛瞪得很大,一动不动地看向刺激的斗蛊画面。
表面看来本命金蚕只是不断地围绕树林转圈,几次想要冲进树林深处,都会被那些黑色的虫群逼退,而且黑色虫群还仗着数量优势疯狂翻滚,不断从各种方向对本命金蚕展开包围。
金蚕蛊速度极快,在虫群里面左冲右突,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只是对面的蛊虫数量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地结成一团,几乎形成了一块幕布,无论金蚕蛊往哪个方向突击,都突破不了那一层防御。
我心情有些紧张,不敢打扰正在控蛊的红姑,默默朝巴颂那边走去,压低声音说,“你猜谁会赢?”
巴颂淡淡地瞥了一眼说,“还用问吗,金蚕蛊是苗疆奇物,根本不是普通的虫瘿能比的,这个老太婆输定了,只是时间问题。”
巴颂的话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蒋爱国却不解地插嘴说,“就算金蚕蛊再强也只有一只,可那个死老太婆弄来这么多虫子,就算耗也能把它耗死了吧?”
我心里很不爽,骂了句多嘴驴,“不说话你能死啊,你就巴不得盼着红姑输对不对?”
蒋爱国哼唧着嘴,“老弟,我在跟你分析问题,能不能别带这么强的个人情绪,我也想红姑快点赢啊,但……”
话还没说完,树林里的斗蛊场面已经发生了变化。
只见黑色的虫群忽然朝两边散开,一左一右,形成两张黑色的大网,径直朝中间的本命金蚕狠狠压过去。
本命金蚕闪躲不够及时,瞬间被虫群覆盖,强行“吞”到了虫群当中。
数不清的虫子疯狂地拥挤上去,形成重重叠叠的影潮,直接把红姑的本命金蚕困死在了中间。
瞬间本命金蚕的气息消失了,被黑色虫群完全吞噬,与此同时正在念咒的红姑也稍微颤动了一下肩膀,身体晃了一晃,露出有些吃力的样子。
“看吧,红姑只控制一只蛊虫,面对这么大的蛊潮实在太吃亏了。”
蒋爱国马上惊呼起来,推着我说,“老弟,赶紧想办法帮忙啊。”
我也急得不行,望着被黑云“吞”进去的本命金蚕,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巴颂则是不紧不慢,在一旁抿嘴笑笑说,“不用担心,胜负马上就能揭晓了。”
啊?
我和蒋爱国同时一怔,根本来不及给出反应,就看见红姑忽然改变了念咒方式,把合在一起的双手缓缓松开,手臂直接抬高,举过头顶发出念出了另一段咒语。
刹那间,那些围住本命金蚕的黑色虫瘿开始疯狂逃窜,好似遭遇天敌似的轰然散开,原本被虫群压制得近乎动不了的本命金蚕则是缓缓破空升起来,浑身释放出刺眼的金色气息,像极了一个燃烧中的金色火球。
“这是什么调调?”
蒋爱国看呆了,露出无比震惊的眼神,我也一脸惊讶,入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诡异的一幕。
巴颂小声解释道,“红姑是故意让本命金蚕被困住的,这样就能集中释放金蚕蛊的气息,在最短的时间内清除虫瘿身上的阴法巫术,她已经不打算再拖延了。”
话音刚落,红姑已经打出了第二声清叱,手指头一点,隔空指向树林最深的方向,
“老东西,现在该你倒霉了!”
咻——
本命蛊就跟导弹,红姑指哪儿它打哪儿,身体瞬间化作一团金线,眨眼就消失在了林子里面。
“啊……”
同时树林深处也传来一声极度惨烈的尖叫,刚才还志得意满的老太婆好像遭遇了极度可怕的事情,虽然我们看不见她的下场,却能听到一阵胡乱的翻滚和求饶声。
但这种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树林里就不再有惨叫声发出来。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有冷风处在地上传来的沙沙响声。
红姑抹掉额头上的汗珠,眼神依旧冷厉,低呼了一声走,立刻大步往那个方向跑去。
我们交换了下眼神,紧紧跟随,大概走了百米,才在一棵老歪脖子树下面,发现了那个跟我们隔空斗法的老太婆。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脸颊发黑,皮肤皱成了树轮,四肢扭曲一脸恐怖地蜷缩在草地上,死前双眼瞪得大大的,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和怨毒。
红姑把手一伸,一抹金线从老太婆尸体身上蹿出,十分乖巧地趴在红姑手背上,又露出了那种憨憨的样子,看上去人畜无害,却带给我们特别大的心理冲击。
这小东西也太吓人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一个草鬼婆无声无息地变成尸体,要不说红姑怎么肯为了炼制它付出这么大心血呢。
不过红姑自己也不是特别好受,这已经是她24小时内第二次动用本命蛊了,每次动用本命蛊都会消耗不少精力,我见她满脸疲惫的样子,赶紧说,
“要不要再回山洞歇一会儿?”
“不行,山洞已经暴露了,草鬼婆能够找到这儿,别人也能找到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红姑擦了擦汗,十分严肃地说道。
巴颂皱了皱眉,“但我们和鲁士纳巴越好是在这里等他回信,如果贸然离开的话,等他回来时找不到我们,恐怕……”
蒋爱国迫不及待打断了他,说都特娘什么时候了,还等鲁士纳巴干什么?这个树林不安全,我们赶紧离开,先想办法转移到巴真府的市郊外,晚了可能就走不了了。
巴颂只能点头,同意了我们的转移计划。
好在这里距离巴真府已经很接近,我们快速穿过那片小树林,只花了不到一小时就顺利走到树林边缘。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比较宽敞的马路,路上有不少汽车经过,暂时还算平静,巴颂简单分辨了一下方向,指向右边那条公路,
“我们去那里。”
蒋爱国愣了一下,说巴颂你没事吧,右边那条公路根本到不了市集,分明是去乡下的路。
巴颂点头,“我们不能进市集,你和秦风都是汉人,我和红姑是苗人,根本融入不了这里的环境。”
四个外国人在巴真府街上招摇过市,瞬间就有可能被认出来,到时候肯定会引来新一轮的打击。
我也点头说,“没错,城市人口太密集了,陆爷的人马已经掌握了我们的活动方向,肯定会在沿途的重要城市安排人马,我们只能通过乡道赶路。”
巴颂补充了一点,“另外鲁士纳巴一直没有回来,我赶紧他可能半路出事了,我们不如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设法找到他,再商量下一步的路线。”
蒋爱国跺脚骂了一句真特娘的麻烦,鲁士纳巴原本是替我们带路的,结果路程还没走过一半,这小子就先失踪了,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向导!
巴颂沉声反驳,摇头说自己和鲁士纳巴认识了很多年,这家伙不像那么不靠谱的样子,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在寻找接头人的路上遭遇了拦截。
蒋爱国抓狂道,“那他不会死了吧?”
“那倒不会。”
巴颂把眉头皱得很紧,说鲁士纳巴的能力不错,一般人不可能轻易对他造成威胁。蒋爱国冷冷地说怎么不会?别忘了陆爷那帮打手个个都有枪,除非鲁士纳巴是铁做的,否则遇上这些穷凶极恶的雇佣兵一样会凶多吉少。
现在争论这些没意思,我让他们赶紧打住,当务之急还是找个合适的地方藏起来。
我们打开地图研究了一下,最终选择了距离巴真府市区不足六公里的一个小村落。
泰国的城市开发程度远远赶不上国内,在距离闹市区不远的地方,存在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村子,还有一些傣族村落群,我们选择了其中最小的一个傣族村。
为了避免太扎眼,我们并没有在马路上大摇大摆地赶路,而是沿着路边树林一路潜行。
继续走了一个小时,总算抵达了那个傣族村落,巴颂把我们带到了一栋荒废的村屋下面,皱眉环顾了一下村口,低声说,
“我打算进村里找点吃的,顺便打听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员出现。”
蒋爱国说,“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泰国话还行,和当地人沟通不成问题。”
巴颂同意了,叮嘱我和红姑藏好,哪里都别去,耐心等自己回来。
我陪红姑钻进了村屋后面的一个小房间,赶了这么久的路大家都挺累的,尤其是红姑,两次催动本命金蚕,让她脸色不太好看,精神也十分疲惫。
我替她弄了点水,红姑接过去浅尝一口,又取出一粒红色的小药丸,塞进嘴巴里吞咽下去,没一会儿脸色就恢复了几分红润,呼吸也变得沉稳许多。
我挺惊讶,问她那是什么药,效果这么好?
红姑解释说,“这是专门用来回气的,可以加快气血的恢复,不过对身体也存在一定的副作用,不能长期服用。”
我哦了一声,感叹这一路的不容易,对红姑说道,“其实我比较不理解,你一个女人怎么会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
“怎么,看不起女人啊?”
红姑似乎有些不满,眯着眼睛向我传递一些危险的信号,我苦笑着说哪儿能呢,就是……万一你出事了,老金那边我没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