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巴颂却对鲁士纳巴的做法表示了理解,点头道,
“东南亚的降头师并不注重传承,对于弟子的态度通常都很恶劣,当年我也想过投身到阿赞基隆门下,可惜没有你这么好运,他连测试我的机会都不给,就让其他弟子抓我去研究降头了……”
鲁士纳巴生硬地笑笑说,“我的办法并不适合你,幸亏当时你逃了,否则一定没机会活下来。”
两人的交谈声直接让我流汗了,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降头师的圈子果然够残忍。
我提醒巴颂赶紧聊正事,他反应过来,又对鲁士纳巴讲出了第二个问题,
“阿赞基隆是不是也在寻找那批阴料宝藏?他真正想要得到的,应该是藏在阴料宝藏下面的一个机关盒子吧?”
此言一出,鲁士纳巴便瞪大了眼,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涩声问我们怎么知道这个?
巴颂没有点破,把目光转向我。
我经过短暂的思考,正要讲出阿赞辉死前的交代,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红姑却率先开口了,
“假如我们奉上这个盒子,阿赞基隆会不会考虑用人头菌进行交换?”
红姑的话不仅让鲁士纳巴感到深深的诧异,就连我们也感到很意外。
我拉了拉红姑的袖子,很小声地问,“嫂子,你不是也在收集这个残图吗,这次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救你女朋友?”
红姑没好气地看我一眼,又说,“我已经研究那个盒子很久了,盒子上面的机关,必须通过特定的钥匙才能开启,强行打开一定会触动自毁装置,所以就算我把这个破盒子带回去也没用。”
我哦了一声,十分感激地看向红姑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谢谢你能主动把这个盒子贡献出来,毕竟这东西可是关系到你们苗疆最大的秘密……”
“这东西本来就是你通过阿赞辉找到的,我得到它的时候并没有费什么力气,还给你也在情理之中。”
红姑哼了一声,继而抿了下殷红的嘴角,玩味一笑道,“而且就算交出这个盒子,阿赞基隆也不可能找到进入万毒窟的办法。”
残图一共有三份,除非阿赞基隆能把三张残图凑齐,否则拿了也没用。
红姑这么轻易就交出木盒,是因为笃定阿赞基隆绝不可能凑齐三张残图,毕竟第一张残图就放在她的收藏室里。
想通这点,我也不再迟疑了,直接走向鲁士纳巴说道,
“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告诉阿赞基隆,我们手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但作为条件,需要他用人头菌来交换。”
鲁士纳巴被我透露的消息震撼到了,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随即说,
“盒子真的在你手上?”
我说对,那东西原本是被阿赞辉得到了,可惜他命不好,被陆爷的人乱枪打死,当时我恰好就在他身边,所以盒子自然而然也就到我手里了。
接着我重申道,“你放心,我并不打算将盒子里面的东西据为己有,毕竟找不到开启它的办法,拿走也没用,我只想用它换取人头菌,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鲁士纳巴沉默了一下,又转头看向巴颂,直到巴颂也点头,他这才说,
“好,看到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答应帮这个忙,不过……”
说到这里时他又转过话锋,用比较低沉的语气说,“我劝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阿赞基隆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和他打过交道的人很难有活着回去的机会,最好做足心理准备。”
聊完这一切,鲁士纳巴指了指昆泰的庄园说,“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一段时间,我会尽快把替你们联系上阿赞基隆,提出这个交换条件。”
“那就多谢了。”
我对鲁士纳巴合十道谢,目送他转身离开,大步走远。
直到鲁士纳巴彻底远离了我们的视线之后,蒋爱国才跑到巴颂身边道,
“我觉得这个交换计划太冒险了,这个鲁士纳巴到底靠不靠得住,你心里有谱没谱啊?”
巴颂扬起了嘴角笑道,“这点你可以放心,鲁士纳巴跟我一起经历过不少事,人品绝对信得过。”
蒋爱国撇嘴说拉几把倒吧,我和昆泰还一起合作过好几次呢,他不是一样为了利益背叛我们?
现在鲁士纳巴已经知道盒子在我们身上,就算他看在巴颂的面子上,不会跟我们来硬的,可阿赞基隆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修法的弟子,难保其他人不会动歪心。
这也是我真正担心的点,同样走上前说,“你说,当鲁士纳巴把这个消息告诉阿赞基隆后,他们会不会直接……”
“不会!”
巴颂斩钉截铁地对我说,“泰国并不是阿赞基隆的地盘,这里还有很多厉害的同类法师,就算阿赞基隆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命令自己手下行动,你别忘了那位陆爷也对盒子里的东西虎视眈眈,如果他们的人马大规模出动,恐怕刚走出国境线就会造成几大势力的火拼。”
红姑也表示了认同,走过来说,
“你们对东南亚的势力构成还不太了解,这里除了有明面上的政.府管控,私底下还存在很多联盟,每个地方都有一股大势力坐镇,这些势力互相掣肘,才能勉强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不至于让整个东南亚地区都乱起来。”
有了巴颂和红姑的话,我总算吃了颗定心丸。
如今只剩下一个麻烦,那就是究竟应该去哪里栖身的问题了。
我们除了要等待鲁士纳巴的答复,还要随时防备陆爷那帮人找来,曼谷毕竟是人家陆爷的地盘,昨晚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搞不好人家已经派出打手,满世界搜查我们了。
巴颂怪笑两声,指了指昆泰的庄园说,“我们人生地不熟,不管躲到哪里都容易惹麻烦,还不如直接回这个庄园里待着。”
蒋爱国大吃一惊,抖着脸上的肥肉道,“不是吧,回去?昆泰一家可都被灭门了啊,我们现在回去岂不是……”
红姑不屑地哼笑道,“蒋胖子,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就因为昆泰一家都被处理掉了,所以他的庄园反倒很安全,至少不需要再跟任何人接触,而且昆泰庄园里面有吃有喝,高墙大院,普通人随随便便也进不来,绝对是个很理想的住所。”
蒋爱国无言以对,苦笑说妈的,那地方都是尸体,怎么住啊?
巴颂瞥了他一眼,说尸体又不是我们造成的,再说干这行的人怎么连尸体也怕?
很快我们就原路折返,重新钻进了那个侧门,然后把庄园所有大门全都从里面封了起来。
红姑则负责处理那些尸体,在倒入一瓶特殊的蛊粉之后,白色粉末中立刻爬出了密密麻麻的灰褐色小虫子,将地上的尸体啃食得精光不剩,连同血液和骨头都不放过。
半小时后庄园里已经找不到尸体存在了,除了一些残留在地板上的血污,甚至都找不到昆泰这些人存在过的痕迹。
我被红姑处理尸体的手段震撼到了,脸色发白地问,“这样会不会稍微有些残忍?”
红姑转动着精致的脸蛋,嫣然一笑,可语调却冷冰冰的,让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修法者的世界就是这么血淋淋的,适应不了就早点改行吧,对别人仁慈,换来的只是别人对你的残忍,想想昆泰是怎么出卖你的,如果死在这里的人被换成是你,我敢保证,他们处理尸体的方式会比我残忍十倍。”
我抽动了下嘴角,一脸难安。
巴颂也安慰我别紧张,反正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我们顶多是私闯了昆泰的豪宅,根本用不着背负太多心理压力。
好吧……
入这行的时间越长,我越能感到人命的不值钱,起初还只是买卖阴物,见证一些社会上的奇葩现象,发展到今天,似乎更加接近这个世界的本质了。
一夜无眠,我爬到庄园顶楼,边抽烟边用望远镜观察庄园内外的环境。
虽然昆泰已经被处理了,可这家伙毕竟和陆爷存在一些勾结,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掉了,很难不引起陆爷那帮人的怀疑。
我比较担心陆爷会派出打手来检查这边的情况,可事实证明我多虑了,昆泰的死并没有掀起丝毫波澜,水上集市依旧很平静,压根不会有人关注这栋庄园的异常。
蒋爱国抽着烟告诉我,“安啦老弟,这里毕竟不是国内,灭人满门的事情时有发生,何况昆泰还是个捞偏门的,本来就跟当地的警察不对付,只要你不把尸体当街丢在路边,就不会有人主动跑来找你麻烦。”
这就是东南亚独有的风景线吗?
我苦笑一声,没有答话。
安稳地过了两天,等到第三天下午,我刚准备爬上天台巡视,远远地就看见一道踉跄的身影,正从后山那边走来。
鲁士纳巴回来了!
我一脸激动,赶紧叫上巴颂打开庄园后门,把人放了进来。
等到鲁士纳巴走进了庄园之后,我却立马察觉到了不对,比起两天前,他的脸色似乎差了很多,走路也一瘸一拐的,腿上似乎受了伤,精神相当疲惫。
巴颂也看出了这点,对鲁士纳巴问道,“你受伤了?”
鲁士纳巴自己反倒表现得很平静,漠然点头,“只是小伤而已。”
我们都很紧张,鲁士纳巴作为巴颂的朋友,同时也是阿赞基隆的弟子,实力不弱,怎么会把自己搞得一身是伤?
直到他说出,这些伤是阿赞基隆造成的之后,我们就更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