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又是一笔无头买卖,这死胖子我也是真服了,连具体的业务内容都不知道,怎么啥活都敢接?
蒋爱国很无奈,说你以为我想啊,凉山那地方偏僻得要死,连个直达车都找不到,可介绍这笔买卖的人是自己老舅,他总不能硬着头皮拒绝?
我都听笑了,他自己不好意思拒绝,就把这些棘手的业务全推到我身上,还好意思说自己讲义气。
真特么奸。
上午我买好了车票,联系蒋爱国的老舅,问清楚了客户的家庭地址和联系方式,当天下午坐大巴去了凉山。
傍晚时分我到了县城车站,按照蒋爱国的指引,跟着又转乘了一辆小巴,路是越来越偏僻,所到之处除了山就的田,盘山公路上人烟稀少,一路颠簸,搞得我苦水都快被颠出来了。
凉山自古以来就是一片莽荒地带,虽然最近几十年国家搞起了西部大开发,可因为地势的原因,导致这个地方的经济一直发展不起来,山里连条水泥路都没有,比我想象的更破。
到了麻庄,我下车后打量了一下环境,发现村里大多是些土屋,零星的几栋砖瓦房也都修的破破烂烂的,村头有条小河沟,不少光屁股小孩在下面玩水,周围垃圾臭气熏天,别提有多落后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你很难想象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还有这么贫穷落后的小村寨。
我站在村口给客户打去了电话,客户得知我是蒋爱国介绍过来的法师,显得相当热情,立马表示要来村口迎接我。
挂了电话没多久,一个穿着破洞衣服的中年人就走到了村口,大山里天气凉,他穿了一件破烂的冬衣,皮肤黝黑,面容憔悴,脸上都是沧桑的皱纹,色素沉淀,将皱纹勾勒得很明显,一看就是个地道的庄稼汉。
我上前做了自我介绍,老汉很客气地递来一支自制的土烟,这烟味道很刺鼻,我刚抽了两口就有点头晕了,赶紧掐灭,询问起了正式。
他说自己姓罗,这些年一直在家务农,生活虽然清贫,但日子过得还算平静,直到两个月前,自己女儿从外省回来探亲,老两口很久没看见过女儿,很高兴,便美美地做了一桌子菜。
哪晓得女儿却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点东西,就表示头晕,说是要进屋睡觉。
老罗以为女儿是晕车,就没当回事,哪晓得女儿竟会一直卧床不起,还变得越来越古怪……
我忙说怎么个古怪法?老罗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你亲自看过以后就明白了。”
见老罗面有难色,我猜测他女儿的情况多半是不容乐观,否则为人父母的不会是这种表情。
没多久我们进了村子最后的一栋村屋,院坝外面堆了很多草垛子,下面站着一个面容愁苦,系着红色围裙的中年女人,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上来叫我秦大师,求我一定要救救自己女儿。
老罗让她先去厨房做吃的,别成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烦,我连忙表示自己路上刚吃了点东西,现在还不饿。
老罗却很坚持,说过门是客,哪有不吃饭就干活的道理,我拗不过只好同意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我有点傻眼,老罗家居然没有桌子,用两个铁盆把熬好的肉汤摆在地上,招呼我蹲到地上跟他们一块吃。
我有点纳闷,心说这家人什么情况,再穷也不至于连张桌子都打不起吧?见我这样,老罗只好赔笑道,
“这是我们山里人的风俗。”
好吧,入乡随俗,我也没什么可挑剔的,盆里装着大半盆被煮的发亮的肥肉,用菜刀很随意地剁成几块,吃肉的时候直接用筷子插上去,就这样举到嘴边。
老罗说这也是凉山的一道名菜,叫“坨坨肉”,很热情地邀请我快吃。
我看着那一坨坨的肥肉,感觉有点腻,实在下不去口,就推说自己不喜欢吃肉。
老罗又递来一碗更油的汤水,说你不喜欢吃肉,那就喝点汤吧……
我抽抽嘴,硬着头皮喝了两口,推开碗,表示已经吃饱了,可以开始干活。
老罗这才带我去了左边的一间土屋,刚到门前我就皱了下眉头,这屋的门把手上竟然缠着很粗的铁链,上面挂了一把生锈的锁头。
我问老罗什么意思?他一脸木然,说女儿病得越来越厉害,已经不能出去见人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害怕吓坏村里人,到时候麻烦大了,说不定村民会联合起来把他们一家人赶出去。
我太诧异了,看向老罗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住了没有多问。
从进屋到现在,老罗一直没跟我聊过他女儿病情,看样子这病是真的有些难以启齿,我也不着急,反正马上就要看到了。
随后老罗从兜里掏出钥匙,轻轻插进了锁头,大门刚要推开,我就从门缝里嗅到一股血腥味,很好奇地问他,“你女儿屋里怎么有血?”
老罗无奈地说道,“我女儿自从病了之后,就特别喜欢吃生的东西,上次还趁我不注意时候,偷偷去圈里抓了一只鸡,活活把它啃死了……”
我次奥,这是什么病啊。
我心里一百个纳闷,在门被打开的同时,屋子里也传出来了很虚弱的哼哼声,老罗拉开了墙角的灯绳,老旧的钨丝灯散发出黄色的光,照在墙角一个女人的脸上。
她头发很长,劈头盖脸地坐在角落里,大半张脸都被头发遮起来,我为了能看清楚一点,只好默默朝她走过去,等具体看清楚老罗女儿长什么模样的时候,彻底被惊到了,鸡皮疙瘩直接掉了一地。
只见这女人脸上的皮肤皲裂干燥,长满了鱼鳞状的癣,干燥起皮,乍一看就一跳蜕皮的蛇,不仅脸上如此,连脖子和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是这样,两个眼珠也绿油油的,好像猫眼一样,眼仁竖着生长,看着别提有多瘆人。
我入行不是一两天了,这种长相的人还真是头一次看到,怔怔地看向老罗女儿,她感应到我的目光,也慢慢把头抬起来,空洞的脸上保持着诡异的笑容,居然伸长了舌头,发出一阵“嘶嘶”的声音。
我猛地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向老罗。
老罗则是欲哭无泪,摇头表示自己都习惯了,“我女儿自从回来后就一直这样,已经持续两个月了,病情越来越严重,一开始意识还算正常,可现在、现在却连我都不认识了……”
说到心酸处,老罗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看得出是真的很难受。
我无言以对,这种情况我以前没遇到过,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只好叹了口气,让老罗陪我离开房间,换个地方再聊。
老罗哽咽着点头,带我离开房间,轻轻合上了门板。
大门即将关闭的时候,我又听到他女儿发出嘶嘶的声音,还把绵软的上半身垂到床沿,身体软软的像是没有舌头,扭动腰腹在床上爬来爬去,像极了一条蛇女!
而且是一条正在蜕皮的蛇女。
老罗用力把门关上,很快锁上了大门,回头时脸上的表情已经苦涩得不成样子。
我跟他来到了屋外的草垛上,找了个比较平的地方坐下来,老罗裹着自制的土烟叶,一直没有说话,气氛沉默,让人感到压抑。
好几分钟后,他把裹好的土烟递给我,我摇摇头,表示不用了,老罗又把土烟塞进自己嘴巴里,点燃后深吸一口,
“秦大师,你能不能看我女儿是染了什么怪病?”
我苦笑,摇头说自己看不出来。
我不是第一天入行了,各种各样的“怪病”见识过不少,甚至连尸毒都见识过了,却从来没见识过老罗女儿这种病例。
总感觉她现在的样子,像蛇多过像人,尤其是那双眼仁竖着生长瞳孔,完全就是一双蛇眼。
他女儿的病情太特殊了,没有任何案例可以参考,我反倒怀疑会不会是一种基因突变?
老罗没念过书,听不懂,反问说,“什么突变?”
我只好解释,说你女儿的症状有点像鱼鳞病,但通常鱼鳞病只会集中在一个部位发作,可她身上的鱼鳞藓却爬满了全身,这病很严重,恐怕我……
“爱莫能助”四个字还没脱口,老罗就使劲摇头,说不可能,他女儿的身体打小就健康,不可能得什么皮肤病,
“我家就这一个女儿,打小我就特别疼她,村里还多人重男轻女,把女儿当成累赘,可我从来不这么想,只要是自己生的,男孩女孩还不都一样?”
老罗疼女儿,一直把她当作心头肉,对女儿的一切情况都很了解,
“不怕你笑话,因为从小就娇生惯养,她八九岁的时候还不会自己洗澡呢,都是我用毛巾帮她擦身子,她白白净净的,皮肤那么好,怎么会得什么鱼鳞藓?真要有的话,小时候就应该有了,没道理会在两个月内发作得这么厉害。”
老罗这么说也有道理,鱼鳞藓属于顽固性的皮藓,但蔓延速度很慢,不可能两个月内爬满全身。
如果不是得了皮藓,那又会是什么呢?
我陷入了沉思,实在摸不清头绪,打算掏出手机联系蒋爱国,可惜村里信号不好,我只好让老罗陪我出村,去了山下的一个晒谷场,试了好几次,电话总算拨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