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对我的坚决反对,老金却固执摇头,很小声地说,“都这样了,我不留下来当人质,这些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打起来多半是一样的结果。”
他说自己既不懂得修法,也没有阿龙这么好的身手,就算跟我们一起进山,也只能是拖后腿。
倒不如舒舒服服地留在村里,当个甩手掌柜,等事成之后不要忘了他的那份就好了。
我被他整的哭笑不得,小声道,“万一我们失败了呢?”
“那就只能怪大家命不好了。”
老金摇了摇头,继续说,“进山同样有危险,否则杨槐村的人也不至于努力了几十年都没有挖到宝藏,比较起来还是待在村里舒服点。”
我还想再劝他两句,老金已经不由分说,推开我,主动走向王长贵,“留我当人质,最起码能保证秦风和蒋胖子不会乱来,我们已经拿出足够的诚意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王长贵一动不动地看向老金,沉默几秒钟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那就这么说定,祝大家合作愉快!”
这老小子也不是蠢货,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再不找个台阶就只能火拼,这个代价太大了,无论谁输谁赢,双方都不可能承受得起,这已经是问题的最优解。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很快就缓和了下来,王长贵这头老狐狸也不再黑着一张脸,反倒客客气气地走向我们,重新邀请大家进村子休息。
我脸色很不好看,一直没理他。老狐狸笑里藏刀,明面上跟我们和解,背地里还是不放心,找人封锁了通往村子外面的路口,眼下的合作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等应付完这个老家伙之后,我们又重新返回了之前那个房间,用力把大门关上。
六个人围成一堆,你看我、我看你,傻愣了好久之后,我才苦笑着对蒋爱国讲道,
“你怎么自作主张,同意跟他们合作了?”
蒋爱国说靠,怪我了?你又不是没看见刚才的情况,那帮人刀都拔出来了,一言不合就要砍人,我要是不提出这个折中方案,今晚就要血流成河了,这个代价谁也付不起。
老金也叹气说,“蒋胖子这次做的没错,这帮人想发财都想疯了,根本不会给我们做其他选择的余地。”
我苦恼的不行,说可盗墓这种事咱们不专业啊,再说……
蒋爱国打断道,“行了老弟,我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事到如今你就别抱怨了,明天就要进山了,还是想想进山之后该怎么做吧。木已成舟,你急也没用。”
我一脸无语,说你当然不急了!
这死胖子早就对杨槐村后面的大墓心怀不轨,如今局势发展成这样,反倒顺了他的意。
蒋爱国讪笑道,“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这么做,既能化解跟杨槐村的矛盾,还能趁机大捞一笔,一举两得事情有什么不好?”
我们都翻起了白眼,懒得理他。
木已成舟后悔也没用呢,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老金,一旦我们跟王长贵进了山,他就得单独留下来当人质了,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
老金反倒一点担心,指了指旁边的红姑,笑嘻嘻道,“放心啦,你们也不看看我老婆是干什么的,我虽然不懂修法,可跟我老婆生活这么久,身上多少会带点防身的家伙,他们要是敢乱来的话,到时候吃亏的不一定是我。”
红姑则白了他一眼,说给你的东西千万不能乱用,搞不好自己也会倒霉。
有了这两口子的话,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去一半,又满脸歉意地看向阿龙,“不好意思,搞到最后反倒把你连累了。”
阿龙无奈地叹气,说其实也不算连累了,钱这东西有谁不喜欢?如果行动顺利的话,每个人还能分到不少宝藏呢,到时候他可以拿着地下的东西找朋友套现,多少也能缓解下林家的经济压力。
我又对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巴颂说,“那你呢?”
巴颂这才抬头看向我们,冷笑着耸了耸肩,“我对发财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倒是挺好奇这些尸毒的成分,如果能找到尸毒的源头,没准就能创造出比现在更厉害的黑法降咒了。”
得,这丫的就是个修行狂人,居然一点都不关心这次行动的危险。
商议得差不多后,大家各自找了一个角落歇着,眼睛一闭,直接睡到了天亮。
天刚亮不久,王长贵就带着一大票村民来到了门口,问我们有没有准备妥当。
我冷冷地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宝藏就埋在地下,还怕它飞了。”
王长贵丝毫不在意我的态度,呵呵一笑说,“虽然宝藏飞不了,可我从年轻的时候等到现在,已经足足等了三十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个下坑的机会,当然会兴奋了。”
我无言以对,回屋招呼了一声,让巴颂他们准备好出发。
这时候红姑却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满脸冷漠地来到王长贵面前,“我们跟你进山后,你的人不会难为老金吧?”
王长贵笑道,“放心,村里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他,直到我们平安回来。”
红姑冷漠地点了下头,“那就好,如果老金损失了半根头发,我不会放过村里的任何一个人。”
说完她打了个响指,我们听到房间里传来大量虫子“沙沙”的爬动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跑到外面。
等我回头看向红姑刚才待过的那个小房间,只见门窗、房顶和墙壁上,很快就出现了密密匝匝的黑色虫子,在屋子外面密集地爬动着,搞得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王长贵睁大眼睛,好像见鬼一样地退了两步,脸色很不自然。
红姑冷冷地说,“让你的人放聪明点,别靠近这栋房子,否则出了事我可不负责任。”
王长贵都傻了,估计也没想过眼前这位“美艳少妇”居然这么恐怖,随便打个响指就能控制这么多蛊虫,紧张得狂擦冷汗,不自然地笑笑,
“你放心,我也不想招惹你们,大家一起遵守约定,对彼此都有好处。”
房间被这么多蛊虫包围,杨槐村的村民再想靠近老金也不容易,算是给他安全上了一层保护吧。
有时候想想我还挺羡慕老金的,老婆漂亮就不说了,难得对他这么好,而且还是个能力特别全面的蛊师。
这老小子吃软饭本事可真不小。
和老金暂时告别后,我们就一起出发进山。
针对这次行动,王长贵可谓是下了血本,几乎把村里的精壮劳动力都调动起来了,只留下几个人负责把守村口,凑成了一支将近三十个人的队伍。
这些人肩上都扛着铁锹和洛阳铲,甚至弄了一些雷管和炸.药,除此之外还有尼龙绳,八爪钩等等专门用来倒斗的工具,一般就很专门。
蒋爱国瞠目结舌,咂着肥厚的嘴唇说道,“乖乖,今天可算长眼了,想不到倒斗需要准备这么多东西。”
王长贵面有得色,说当然,
“你们以为倒斗光是体力活吗?这么想就错了,杨槐村的老祖宗就是靠着倒斗发家的,尤其是明清那会儿,王家曾经辉煌过很长一段时间,要不是因为战乱时期跟错了军阀,也不会因为受到打压,只能跑到深山老林躲起来了。”
我有点好奇,忍不住问道,“你们还是倒斗世家?”
王长贵得意洋洋地笑道,“没想到吧?王家倒斗的手艺是祖传的,这一行被民间称作土夫子,其实也算半个术道中人了,只是传承的手艺不太上得了台面,所以比较容易被人遗忘罢了。”
我暗自撇了下嘴,术道这一行三教九流,的确什么人都有,像什么发丘御岭、摸金校尉啥的,也属于三百六十行中的一种,可在我看来发死人财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不太认同他的话。
蒋爱国却对王长贵的来头很感兴趣,慢慢靠过来问道,“既然你们王家祖上这么辉煌,最后又是怎么衰落的?”
王长贵看了他一眼,或许是因为心情不错,慢条斯理地答了一句,“清末民初的时候,全国各地都有军阀混战,王家祖先为了生存,只能拖家带口,投奔了一个北方的大军阀,专门靠倒斗给他凑齐军费,本以为能够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谁知道却不小心下了一个邪斗……”
关于祖上的事情,王长贵不肯详细说明,只提供了两个关键性的人物,让我们自己发挥想象空间。
被他提到的两个人也大有来头,一个叫孙殿英,另一个叫叶赫那拉·杏贞。
光听这两个名字我就吓得流汗了,蒋爱国更是差点原地蹦跶起来,说什么,慈禧老佛爷的墓是被你家祖先盗的?碉堡了,这可是能载入史册的大事!
王长贵邪魅一笑,说你想不到吧?可惜皇家的龙脉陵寝哪有这么好盗,当年为了打开慈禧陵墓,孙殿英动用了好几吨炸药,还出动了大量当时国内最顶尖的倒斗专家,最终也付出了十分惨痛的代价。
说到这儿,王长贵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摇头说,
“那之后,王家就彻底一蹶不振了,而且还受到了很多军阀势力的追杀,不得已只好举家搬迁,躲到了这穷山沟里来,隐姓埋名地生活。”
我则想到一件事,朝后山方向指了指,“王家祖先把家安置在这里,恐怕不只是为了躲避战乱这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