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是个聪明人,很明白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的道理,既然王三娃口中的“秘密”跟我们救人的需求无关,也就没必要再往下听了。
我也及时收住口,问阿龙接下来该怎么办?
阿龙抬头望着黑下来的天色,说没别的办法,只能趁天黑跑进村子救人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把蒋爱国弄出来。
王三娃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立刻哼笑一声,说你们别白费劲了,村里有不少人守着那个死胖子,你们只要一进村就会被人发现。
阿龙眼芒一厉,根本不搭话,直接一记手刀下去,立刻就把人弄晕。
我看的佩服不已,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把人打晕和把人打死的力度几乎是一样的,需要把力道控制得特别巧,阿龙不愧是职业雇佣兵,这一手让我相当佩服。
打晕王三娃后我们也没有闲着,马上找来很多树枝把人盖起来,还脱了他的臭袜子,继续把嘴巴封住,防止他醒来后大喊大叫。
完事后我和阿龙就出发了,这里距离杨槐村只有不到两百米直线距离,翻过树林就到了村口。
和其他村子不一样,杨槐村的住户虽然不多,可占地面积却很大,村子里伫立着大量砖木结构的瓦房,还搭建了不少类似吊脚楼一样的独特建筑,充满了少数民族的情调。
我们选择了一条比较偏僻的路,贴着草地一路爬行,缓缓靠近关押蒋爱国的地方。
阿龙一直显得小心翼翼,几乎是一路匍匐前进,可刚爬到一半的时候,他又面露疑惑地停下来,望着黑漆漆的村子,陷入漫长的犹豫。
村子很黑,山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太阳落山后村民们基本都睡下了,阴暗的夜幕笼罩整个村子,夹杂着后山肆虐的冷风,总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当然阿龙真正疑惑的还不是这个,在思索了好一会儿后,他忽然对我说,“秦风,有没有觉得这个村子古怪?”
我点头,说有。
进村十几分钟了,我们除了一些农户家传来的细微鼾声外,没有感受到一点动静。
村子太安静了,别说家禽,甚至连狗叫声都没有。
通常来讲,山里的农户基本家家户户都是会养狗的,毕竟狗不仅能承当起看家护院的任务,还可以在野兽来临时及时报警。
可这里别说狗了,连只鸡叫的声音我都听不见,这也太不正常了。
阿龙显然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定了定神,又说,“而且这个村子的气息也很奇怪。”
我一脸诧异,问他感受到了什么气息?
阿龙不是法师,也不懂修行,按理说不可能在杨槐村感受到什么古怪的气息才对。
阿龙摇摇头,说这种感应不同于阴法感应,而是多年经过战场历练,从而锻炼出来的本能,
“这个村子的环境让我感觉奇怪,简直就跟个乱坟岗似的,不仅安静得吓人,甚至都没有任何活人的生气。”
他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了,刚进村子的时候我一直感觉这里氛围怪怪的,可具体奇怪在哪里,一时半会儿地又说不上来。
直到阿龙提醒,我脑海中才蹦出了一个词语——阳气。
但凡活人定居的地方,一定会出现大量阳气,越是人多阳气就越足,哪怕杨槐村只是个总人口刚到一百的村子,可上百个活人扎堆聚集,也一定会形成“聚阳”的效果。
可现在嘛,从进村到现在,我还没感应出丝毫阳气,仿佛整个村子住的都是死人。
这不同寻常的一幕不仅让阿龙感到奇怪,连我也大吃了一惊。
我索性直接站起来,来到一个比较高的地方环顾四周,看了好久,始终找不出问题究竟出在哪儿。阿龙则拍拍我的肩,说算了吧,这个村子问题很大,咱们没必要刨根问底,救人第一。
我们立刻走向村尾,之前审问了王三娃这么久,那小子已经把关押蒋爱国的地方告诉我们了,没走多远我们就到了村子后面的一座茅草屋前面,果然看见有两个村民打着手电筒,在茅草屋周边巡视。
我和阿龙停下脚步,躲到一棵树后面藏起来,默默观察了好一会儿。
那两个村民一直把守着茅草屋,没有离开的意思,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守了十几分钟,我有点沉不住气了,碰了碰阿龙的胳膊,问他有没有办法把那两个人引开?
阿龙想了想,说没问题,又扭头看着我说,“可我走了之后,你就只能单独去救蒋胖子了,没问题吧?”
我笑了笑,信心十足地拍了拍胸口,让他尽管放心。
经过这么多次锻炼,我的能力也有了一定的增长,就算身手不如阿龙,也比一般人强,还懂得一些自保的黎巫经咒,救人不是问题。
阿龙同意了,把身体匍匐在草地上,继续往茅草屋方向爬,等到距离靠近之后,他故意制造一些响动,引起了两个村民的注意。
村民们立刻打着手电筒靠近,不等他们彻底找到自己,阿龙就猛一下从草地中蹿出来,动作灵活得像一只狸猫,拔腿就朝村子后面跑。
“是谁,站住!”
两个村民都惊呆了,稍微犹豫了一会儿,立马嚷嚷着追上去。
我一直蹲守在原地,直到村民被引走之后,才匆忙跳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绕到那栋茅草屋背后。
茅草屋里面的空间同样很黑,我轻轻推开草帘覆盖的窗户,冲里面喊了一声,
“老蒋,在不在?”
第一声喊完没有反应,我很纳闷,怀疑王三娃是不是在骗我,结果这时候,窗户下面却传来一个很微弱沙哑的声音,
“秦风……老弟?”
这下我听明白了,的确是蒋爱国的声音,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声音变得这么沙哑,好像很虚弱的样子。
顾不上多想,我立刻爬窗户翻进去,借助手机照明,看见墙角那里蜷缩着一道肥胖的身影,正虚弱地靠在木板上,用一双充满渴求的眼睛看着我,
“太好了老弟,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放着我不管的,我总算找到你了。”
“老蒋你这是怎么了?”我见他脸色暗黄,气息很虚弱,急得赶紧蹲在他面前,问他是不是被村民打了?
蒋爱国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满是肥肉的大脸盘上挤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没人打我,我这是被饿的,都饿出低血糖了。”
呃……
我满头黑线,赶紧打开背包,取出一袋面包递过去,蒋爱国一看见吃的就两眼冒光,好像饿狗抢屎一样扑过来,连包装袋都顾不上撕,一口扯掉塑料袋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很快他就噎着了,用手捂着脖子,含糊不清地对我说,“水、水……”
我无语地拧开一瓶矿泉水,蒋爱国用力抢过去,吨吨吨,把一瓶矿泉水喝得底朝天,撒手丢开瓶子,靠在墙上打了个饱嗝。
有了吃的下肚,蒋爱国的脸色稍微红润了些,也有力气喘大气了,边擦嘴边骂,“奶奶的,这笔买卖真是亏到姥爷家!”
我都忍不住要笑了,瞪他一眼,说谁叫你丫这么贪财,为了赚钱什么业务都肯接,早提醒你不要这么拼了,现在遭报应了吧?
他满脸不爽地回瞪我,骂我是开过光的乌鸦嘴,好在这时候也没力气跟我吵了,强撑着爬起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巴颂呢?”
我摇头,说你那个电话打得太急了,我还没来得及联系巴颂。
蒋爱国顿时瞪大眼,说什么,一个人来的?一个人过来顶屁用啊!
我都无语了,满头黑线地问他几个意思,老子大老远跑来救人也有错?
蒋爱国可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苦笑了一声,“老弟,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这个村里的事情太复杂了,一般的法师根本搞不定,何况你连一般的法师都还不如……”
我摆出一副很不爽地样子,说姓蒋的你可别小看人,都说士别三日要刮目相看,你咋知道我不行?
蒋爱国没有跟我争,摇头直叹气,缓了一会儿便站起来说,
“老弟,先走吧,逃出这个村子再说。”
我正要答应,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说进山的时候不是还带了一个法师吗,人在哪儿,干脆一起带走吧。
蒋爱国无奈地摇头,“贡嘎不行了,他在给村民解决问题的时候,同样染上了那种怪病,已经被村民抬进后山丢掉了。”
啊?
我大惊失色,说到底是什么怪病啊,你请的法师不仅治不了,还把自己给传染上了。
“等会儿……你不会也染了病毒吧,我跟你靠得这么近会不会传染?”
老实说我有点紧张了,毕竟进山的时候阿满大叔也说过,杨槐村的原型叫棺材村,是个专门用来处理感染瘟疫的病患的地方。
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染上瘟疫挂掉。
蒋爱国一脸蛋疼地看我,“你特么不了解情况,别瞎说,老子好好的,只要不吃这个村子的食物,不和后山打来的水,就不会染上那种怪病!”
我这才放心了,带上蒋爱国爬到窗户外面,本想趁夜幕出村,可跑了没多远,就看见远处传来手电筒的光,紧接着有人大声嚷嚷起来,
“村里进了外人,快,不要放他们走!”
我次奥!
我大吃一惊,看向正在大声嚷嚷的村民,吓得手足无措,蒋爱国用力推我一把,说你看锤子,赶紧跑,这个村的人很团结,一旦被他们堵住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