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了狗了,出家人也这么贪!
我实在无语,可想到自己能力不够,压根没办法帮贡西法师处理这么大个篓子,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这下他心满意足了,笑嘻嘻道,“今晚就先这样好了,超度亡灵之前,必须叫物业公司先把湖水放干,再把淤泥下面的尸骸全都打捞上来,这事只能交给物业公司去做,等到两天后贫道再过来帮你们完成超度法事。”
说完这老小子就走了,动作比猴还快,三两下就消失在了小区绿化带里。
我无语得很,对贡西法师抱怨道,“这家伙疯疯癫癫的,跟个神经病似的,您还找他帮忙,能靠谱吗?”
贡西法师宽和一笑,摇头说道,“贫僧虽然没接触过道法,但也知道道家讲究红尘炼心,率性而为,这位蔡居士是个率真的人,心如璞玉,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有他帮忙,绝对不会有问题。”
我实在不懂,贡西法师为什么会对那老小子有这么高的评价,也是直到很久之后才明白,自己当时的眼力着实是太浅薄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游戏风尘的高人,普通人看不清他们的本质,只会拿这种当神经病,只有眼界到了一定地步的人,才能透过表象看清这些人的闪光点。
隔天一大早我就接到黄经理的电话,追问我昨天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告诉他问题比较麻烦,要彻底超度那些阴灵,就必须把人工湖围起来抽水,再把镇在下面的尸骸全部打捞起来。
黄经理有些为难,“这个工程可不小啊,我一个人可没办法拿主意,还没有比较省事的办法?”
我沉下脸说,“你要搞清楚,住在人工湖下面的亡灵可不是一两只,而是整个一大片,如果不能一次性把问题解决掉,等到它们怨气积攒到一定程度,肯定会进入小区害人,万一闹出人命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黄经理只好说,“行,我马上找开发商孙总商量。”
又过了一会儿,黄经理重新打来电话,告诉我孙总同意了,已经联系上了当初那个施工队,随时可以行动。
我告诉他施工的时候一定要多找些火力旺的年轻小伙子,尤其是晚上施工的时候,这些工人们绝对不能落单,更不能私自靠近那片水域。
昨晚的事情仍旧让我记忆犹新,虽然我只是个半吊子法师,可比起普通人还是强了不少,水下怨气这么重,连我都差点着了道,更不要说施工队的工人了。
黄经理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再三保证一定会遵照我的吩咐去办。
这么大个人工湖,光把水抽干也不是一天就能搞定的,当天我就留在店里休息,顺便陪贡西法师去了一趟综合市场,买来很多粉刷佛像的材料。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第三天上午我接到黄经理打来的电话,表示人工湖已经抽干,下面的骸骨也全都挖出来了,施工队在旁边弄了一个隔离带,确保不会有散步的人靠近,
“你们什么时候能过来?”
我有点迟疑,自从那晚之后,蔡大师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直没有再出现过,人工湖下的问题不是一般的麻烦,少了他的帮助,我和贡西法师不一定能搞得定。
正当我考虑这老小子是不是再次携款潜逃的时候,贡西法师却一脸微笑地表示道,
“蔡居士是个诚信的人,说了会到场就一定不会失约,我们先去人工湖做准备吧,今晚他一定会来。”
没其他办法,我只好同意。
下午五点,我陪贡西法师再次来到人工湖,翻过临时搭建的隔离带,果然发现湖泊中的水已经被抽干了,连下面的淤泥也被清理得很干净。
我们走向了湖泊中心,很快就在一个木台子上面看见了大量腐烂零散的尸骨。
这些尸骨大多腐烂严重,折损得不成样子,根本拼凑不出人形,好多尸骸在泥巴中浸泡久了,连骨头缝中也塞满了各种淤泥,看起来特别渗人。
我望着半人高的骨头架子,小腿肚子害怕得直打转,虽然入行以来没少接触阴物,甚至亲手炼制过尸油,可那时候面对的基本都是一两具死人骸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次性面对上百具破烂的骸骨。
贡西法师也被眼前的尸骨堆深深震撼到了,双手合十,不断念叨着“罪过罪过”。
作为曾经的战时陪都,上世纪的重庆经历过太多轰炸,枉死的尸骸多不胜数,眼前被我们挖出来不过是很少的一部分,谁也数不清在主城区的各个犄角旮旯下面,究竟填埋了多少这样的无主尸骸?
震惊之余,我和贡西法师开始为晚上的事情做准备。
按照他的交代,我把这些尸骸全都按照一定顺序排列起来,简单拼凑出了一些骨架,至于拼凑骨架的骸骨究竟是不是来自同一具尸体,这我就顾不上了。
贡西法师取出了一些檀香和经蜡,装在几个莲花型的灯台里面,借了我的打火机点燃,分别布置到了不同的区域,将尸骨全都围在莲花灯中间。
随后贡西法师取出了很多白色的经线,然后把经线的一头绑在那些发黑的人骨上,再将经线的另一头扎紧,归拢到自己面前。
我很奇怪,通常法师布置法坛的时候,都会借助各种灵物或者神像来充当媒介,可贡西法师布置的法坛却十分简陋,除了一个蒲团,几盏莲花灯柱和一把经线之外,居然连供奉的祭品都没有。
可能是佛家办事比较简便,没有那么多过场吧。
我正思索着,忽然听到背面传来一阵铃铛声,扭头一看,发现蔡大师已经换了一身黄色道袍,正扛着一个蓝色的布袋子走来。
布袋子很沉,里面似乎装了很多东西,他一个人驼起来比较吃力,边走边向我招手,
“秦小哥,赶紧过来帮我一把,这些风水铃铛都是铜做的,可沉了。”
我没好气走上去,接过他肩上的口袋,果然很沉,压得我差点连腰都直不起来,心里老大的不爽,说你怎么迟到了。
蔡大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这不得准备一些驱邪的东西吗,我可是把所有家当都搬过来了,今晚可有得忙活。
刚说完,这老小子又眯着眼睛看向贡西法师搭建好的法坛,见法坛居然这么简陋,顿时吃惊地瞪大眼,
“老和尚,你这是打算……”
不等他把话说完,贡西法师就温和地笑了笑,点头说凶灵怨气太重,不这样恐怕没办法超度它们安心上路。
“呵呵,你这老和尚,倒是痴得很。”
蔡大师想了想,显然是看出贡西法师打算通过什么手段来超度阴灵了,我却是一脸懵,不晓得他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赶紧问道,
“你们刚才又打什么机锋?我怎么听不懂啊。”
蔡大师笑而不语,只是看向贡西法师的眼神不再那么戏谑了,反倒多出了几分尊重和仪式感。
很快他打开包袱,从里面抓出一把黄色的铃铛,同鸡血线串起来,挂在一些白色的引灵幡上,再把引灵幡递给我,用脏兮兮的爪子搭着我的肩膀说,
“秦老板,学过九宫八卦没有?”
我茫然摇头,自己学的是黎巫经咒,还没入门呢,平时接触到的也都是些辅助下咒的阴料和各种阴物,并不了解道家的调调。
“这样啊。”
蔡大师有点无语,甩甩头,“不会我教你,很简单呐,九宫八卦对应八个不同的方位,分别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你按照一定的排列方式,把这些引灵幡插在上面,待会儿我教你一些布阵基础理论,你替我把黄米和朱砂散在上面就行。”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按照蔡大师的吩咐,把引灵幡全部归位了,轮到洒朱砂的时候,我有点不理解,便虚心请教道,
“为什么道家这么喜欢用朱砂和鸡血,这有什么说头吗?”
蔡大师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鼻涕,顺便挖了一把鼻孔,然后伸出藏满泥垢的指甲,在我肩上拍了一下,
“朱砂是用来锁阵眼的,可以封住地煞之气,防止阴气走泄,鸡血阳气重,主要是用来画道家的符咒……你怎么连这些基础的东西都不了解?”
我苦笑着甩甩头,说自己学的是黎巫法门,和道家不是同一个系统,所以不懂这些门道。
蔡大师哦了一声,从上到下看了我两眼,眼珠子直勾勾地定格在我肚皮上,露出一抹怪笑,很快又恢复了那种疯疯癫癫、玩世不恭的表情,
“你小子命格比较特殊,倒是很适合跟那些脏东西打交道,可惜根基太浅了,有机会我再教你一点道家的心法口诀,帮你尽快掌握身上那种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吧。”
我满头汗,想不到这老小子眼睛这么毒,居然看得出在我体内共身的落花洞女。
亏我还一直把他当成不入流的江湖骗子。
很快道场也搭建好了,蔡大叔用手指头蘸着鸡血,在符布上画了很多弯曲的往生符咒,那我单独拉到一边说,
“解决问题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利用道家的秘术,把这些凶灵困在同一个地方,一把阴火全烧了,这样做最省事,也最彻底,但会导致这里的阴灵魂飞魄散,永世不能超生,是个相当歹毒的法子。”
我连忙摇头,说不行,虽然这些阴灵怨气很重,可毕竟是生灵啊,这个办法也太罪恶了,肯定会连累我们沾上因果。
蔡大师嘿嘿一笑,用脏兮兮的袖子拍我肩膀,
“那就用第二种好啦,但会麻烦一点,到时候需要你也出一部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