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纳闷,打着酒嗝走向巴颂,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你看什么呢,这么出神,不会到现在还不敢坐电梯吧?”
“这部电梯好像有问题。”
巴颂紧皱着眉,朝电梯间扫了一眼,语气怪怪地说,“刚上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了,电梯井下有一股阴气,一直在楼道徘徊。”
当时我已经喝醉了,脑子有点迷糊,根本没当回事,对巴颂笑着说,“你丫得了吧,你不是一直喜欢爬楼梯吗,你有没坐过那部电梯,怎么知道它有问题?”
巴颂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很快就被我拉进屋了,只是关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朝那部电梯深深看了两眼,一副不太放心的样子。
那天晚上喝了不少,已经不太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闹到凌晨两点才把这帮朋友送走,回来的时候很疲惫,本想倒床上就睡,却被林雪狠狠推了下去,埋怨我一身酒气,不准碰她。
没辙我只好去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隔天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我头痛欲裂,感觉脑子好像要炸开似的,怀疑是不是喝了假酒,实在没心思去看店,便打车去了附近的一家诊所挂点滴。
我这人平时不好酒,每次喝多了都难受,身上还喜欢出一些红疹子,大夫说我这是酒精过敏,让我以后尽量别碰那玩意,否则容易猝死。
挂了一下午吊瓶,终于感觉好受了些,我扶着额头在小区楼下遛弯,打算等脑子清醒一些再回去,谁知没一会儿就接到林雪打开的电话,说她已经做好饭在家等我了,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我挂完电话,扭头走向大楼,一楼前台有个老保安跟我打招呼,说秦老板,晚上好啊。
我点点头,刚要进电梯,老保安就跑来拦下我,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秦老板,今天电梯坏了,修电梯的师傅要明天一早才到,请你走楼梯吧。”
我曰!
当初买房子的时候我为了追求视线效果,特地选的十九楼!
这特么刚接房几个月电梯就坏了,物业干什么吃的?
我都气笑了,本来昨天喝了假酒脑子就迷糊,还让我爬十九楼回家,这尼玛不是故意点我吗?
老保安一个劲道歉,说对不住了,可能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装修房子的人太多,电梯经常满负荷运行,所以出了点故障,他保证明天下午之前一定能修好。
我只好拖着疲惫的脚步爬楼梯,按理说年轻人多爬楼梯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昨天喝的脑子迷糊,酒劲直到现在还没过去,爬楼梯的时候脑子晕乎乎的,小腿一直发软。
我边爬楼边诅咒物业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趴着趴着,到了十三楼,我实在累得不行,扶着楼梯的铁扶手喘气,却感到手上滑腻腻的,抬手一看,尼玛……
哪个孙子在楼道里擤鼻涕,还把一坨小清新的鼻涕全抹在栏杆上?
我心情本来就不好,顿时火大到不行,骂骂咧咧地朝上面瞟,“特么的有没有公德心,没事乱扔什么垃圾?”
声控灯被我的骂声震动,好几个楼层都亮了起来。
可不知道怎的,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脖子后面升起,不知道哪里起了风,黑漆漆的楼道内有一股冷风袭来,一个劲儿地朝我裤腿上钻,阴森森的,搞得我寒毛全都竖起来。
我脑子迷糊了一下,回头看向楼梯,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声控灯依次闪灭,只剩下呜呜的风声还在耳边徘徊。
空气更冷了。
这时候我已经意识到氛围有点不对了,回想昨晚酒后,巴颂对我讲过的话,心里有点毛毛的。
可新楼盘怎么可能闹鬼呢?按说应该不至于……
我不敢再看下去,拔腿就往楼上跑,这段时间经常锻炼身体,体力还是有的,我鼓足了劲一直往上跑,连着跨越了好几层台阶,感觉距离我家应该不算远了,这才停下来,靠着墙壁喘了口气,可一看楼牌号,人又傻了。
怎么还在十三楼?
我记得很清楚,自己在十三楼歇过一会儿,因为感觉氛围不妙,就一连往上爬了五六层,就算没到十九楼,少说也该来到十八楼了吧,可现在居然在原地踏步!
鬼打墙?
脑子蹦出这么个单词,我小腿更飘了,回想着古爷教我的那些经咒,赶紧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然后推开消防通道大门,朝十三楼走廊看去。
平时明亮的走廊里忽明忽暗,显得阴森恐怖,天花板的灯也坏了,好像接触不良,发出“滋滋”的闪烁着,森白的强光时隐时现,笼罩在我脸上,反倒平添了几分阴怖感。
我脸上有冷汗流下来,这场面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对,只好重新退回楼道,双手合十,继续念起了驱邪经咒。
古爷给我的册子上记录了很多强效的法咒,可惜我这几个月光顾着装修新房子,看书的时间很少,也没学会什么像样的法咒,念着念着,楼梯间上的声控灯再次闪烁起来,我擦了擦眼睛,看向白色的瓷砖,吓得猛地一缩脖子。
墙对面的白色瓷砖上,突然出现了一张年轻的脸,脸色乌青,破碎的五官显得很是凄惨。
我以为自己喝了假酒产生幻觉,使劲擦了擦眼角,再次睁眼的时候,瓷砖上的女人面孔还在,而且不断地放大,显得越来越凄厉狰狞,让人毛骨悚然。
同时我脚下、身后的瓷砖也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等我低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这特么哪里是水滴,分明就是血啊!
整个瓷砖都被殷红的血水填满了,弯弯曲曲的血漉子贴着墙壁流淌下来,占据了整个楼道。
我浑身僵硬,瞬间感觉动不了,耳边响起了沙哑的风声,隐约伴随着一个女人阴恻恻的哭泣声,“我没有乱扔东西,没有乱扔……”
次奥,算我嘴贱好了。
经历过这么多次撞邪事件,我心里虽然有点怕,但还不至于乱了方寸,下意识朝周围瞟了瞟,楼道很黑,声控灯一直不亮,刚跑了这么久还在十三楼,说明这地方的阴灵怨气不是一般的重,就算现在换一个方向跑,怕是也来不及了。
正当我大脑飞速旋转的时候,背面的墙上也传来一些水流的声音,我下意识地猛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红色绸衣的长发女人从墙壁深处慢慢浮现出来,几乎跟我脸贴脸。
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嘴里哈出的寒气,在我鼻尖上飘过,冻得我毛孔收缩,寒毛一根根地全竖起来了。
这张脸是平的,五官好像平板一样,根本就分辨不出哪是鼻子哪是嘴,脸上只剩一摊血糊糊的烂肉,上面有数不清的蛆虫在爬,两个白色眼球也挂在被挤变形的眼窝外面,露出白色的牙床,好像鱼刺般锋利……
我都吓窒息了,感觉脖子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呼吸越来越艰难,甚至翻起了白眼。
不行,这个阴灵怨气好重,再这样下去没准会被它弄死!
当心悸感攀升到最顶峰的时候,我的大脑反倒飞快冷静下来,这得益于我长久以来的驱邪经历,虽然大部分驱邪工作都是靠别人完成,可看得多了,自然也能产生几分免疫。
妈的,小小的阴灵也想欺负我。
一股愤怒忽然涌上大脑,我立刻把双手合十放在一起,大声诵念驱邪经咒,同时小腹下那股阴寒的邪气终于给了我一些回应,经咒声变得出奇洪亮,无形的声波在狭窄的楼梯间来回碰撞,形成了放大效果。
“滚!”
这一声大吼把我心底的怒气全都释放出来,整个世界好像镜子一样崩溃,所有声控灯齐刷刷亮起来,视觉闪烁,我看到一片白雾,好像潮水一样缩回了墙壁。
鬼影子没有,台阶和上墙壁上的鲜血也消失不见,楼梯间空荡荡的声音都没有,好像刚才的一切的都是幻觉。
但我清楚那不是幻觉,是阴灵怨气入侵了我的大脑,强行营造出的怨力磁场。
这个阴灵很凶,而且怨气不是一般的大。
就在我失神的时候,楼梯又再次传来哒哒的脚步声,给我吓一跳,心说不会吧,还来?
好在担心是多余的,那股怨气被我赶跑之后,楼梯间已经恢复了正常,我听到的脚步声来自楼下的老保安,他一边爬楼,一边朝我这儿喊道,
“秦老板,我听到你在楼梯间大吼大叫的,出什么事?”
原来是物业的人。
我松口气,看向楼下走来的那个五十多岁的老保安,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上去就问候了他一句,
“干林娘,还问我出了什么事,你负责的片区闹鬼了,差点吓死老子!”
不能怪我脾气不好,主要是这年头的物业从来不干人事,每个月收我那么多钱,维护不了电梯的正常运转也就算了,还特么害我见了阴灵,要是换成别的业主,难保今晚不会交代在这儿。
老保安瞪大眼睛,说不会吧,你也见鬼了?
这个“也”字让我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忙问他几个意思,难道小区还有别人跟我一样撞邪?
老保安倒是个实在人,点点头,说是啊,昨天下午11楼有个女业主出门倒垃圾,也遇上了一些比较奇怪的事,吓得跑下楼找我,我还没来得及向上面反映,想不到你也遇上了这种情况。
我立刻就不说话了。
连续两天,两个人在同一个楼道撞邪,这绝逼不是巧合。
难不成老子花光所有积蓄,买到的居然是个鬼楼?
敢不敢再倒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