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给前妻一个机会?
“到底是你想复婚,还是你前妻想复婚啊?”
男人的话让我有点懵,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这家伙好像不太高兴,看了我一眼,又把头低下去,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我大致上明白了,应该是这家伙和前妻离婚之后又后悔了,但碍于面子所以拉不下脸承认。
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少,但是不觉得奇怪,笑着转移话题说,“帮你破镜重圆不是什么难事,我这里有各种产品,大部分都能让你增强自身魅力,结下很好的女人缘。”
虽然这男人性格古古怪怪的,说的话也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开门迎客讲究的就是个客户满意度,我马上介绍起了自己的产品。
男人一直竖着耳朵听,然后打断我说,“秦老板,你介绍这么多东西我也记不住,来个直接点的吧,我就想买一块好的,效果比较强的,能够尽快让我前妻回心转意就好。”
我提醒他,阴物不能用买字,必须说“请”。
男人喝了口热水,说请就请吧,总之效果一定要好,我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我很纳闷,让他把要求说清楚,男人咂了咂嘴说,自己是林业局的测量员,叫赵鹏,已经调到这座城市生活二十几年了,和前妻是经单位领导撮合介绍的,刚结婚那会儿还好,可随着婚姻生活的持续,发生了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导致两口子经常发生争吵。
举个例子,赵鹏这个人比较古板,不喜欢前妻整天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但他前妻却是个特别爱臭美的人,成天下了班就逛商场,还买一些护手霜啊、面膜香水之类的,在自己身上涂涂抹抹。
赵鹏特别不喜欢前妻这点,要求前妻不要花这些冤枉钱,还很认真地找来一些科普杂志,告诉前妻化妆品是有毒的,经常涂在脸上会导致皮肤提前衰老,甚至患上皮肤癌。
“可我前妻不听啊,还说我太呆板,没情调,老是因为这些小事跟我吵。”
还有一次,重庆天气热,他前妻买了件比较透明的裙子,引起了赵鹏更大的不满。
他感觉那件裙子特别暴露,前妻穿在身上会显得很不检点,于是要求她把裙子退掉。
结果前妻不肯,反骂他土老帽,第二天就穿着那件裙子去上班。
“还有,我这个人特别注重养生,从来不吃隔夜菜,也不喝冰的东西,可我前妻却一点不注意这些,总是偷偷趁我睡着了以后开空调,还把一些汽水饮料啥的买回家。”
那天赵鹏下班,发现前妻买了很多冰镇的凉茶饮料,一气之下就把这些饮料打包扔掉了,还把前妻的化妆品和裙子之类,等等自己看不惯的东西全都丢进了垃圾桶。
前妻回家后大发雷霆,根本吵了一整夜,第二天就赌气去了民政局……
赵鹏边说边叹气,举了很多例子,都是些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越听越不耐烦,忙打断他说,
“老夫老妻的,你们就这么离了,会不会太草率?”
赵鹏说可不是嘛,“其实我当时说的都是气话,没打算真的和前妻离婚,只想吓吓她,谁知道她为了跟我赌气居然真的同意了。”
赵鹏说这大半年来,他一直在等前妻回心转意,可前妻却一直没表示,搞得他心里也有点慌了,只好主动给前妻打电话,暗示过她好几回,可惜都没有得到答复。
我问他怎么打电话暗示的。
赵鹏说,“就是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一个女人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也不成个体统,后不后悔跟我离婚之类的……”
我有些无语,心说哪有这样暗示的,这不是存心找人的吵架吗?
我说你如果真想和前妻和好的话,为什么不主动认个错?赵鹏马上说,“我有什么错啊,我做那些事不还是为了她好,本来那些化妆品就对身体不好,再说一个女人打扮得那么露骨,有伤风化,根本就不体面。”
得,我顿时无话可说了,感觉这个赵鹏观念实在太保守了,跟前妻的价值观不一样,两个人处在一起肯定很难聊。
老金倒是比较开明,在旁边插了句嘴,“时代不同啦,现在女人们早就不流行相夫教子那一套,大街上那么多穿短裤子的女人,你管得过来吗?”
赵鹏理由很充分,说那都是别人的老婆,他才没精力管呢,“我只在意自己家的人,绝对不能这么伤风败俗。”
这句“伤风败俗”让我感到很无语,都什么年代了,女人爱化妆、喜欢打扮得漂亮一点也不是罪,赵鹏对自己前妻未免太苛刻了一点,怪不得前妻那么痛快答应跟他离开。
听到这里,我已经找出了他的问题,耐着性子劝道,“其实你的问题根本不需要请阴物,只要稍微改变一点自己的形象观念,不要老是给人一种古板的印象就成。”
老金也在旁边插话道,“就是,都老夫老妻了,只要你肯认真改正,让你前妻看到你的改变,说不定就会很快原谅你,跟你重归于好。”
其实我们都明白,赵鹏离婚的事责任多半在他自己身上,至少根据他本人的描述,我看不到他前妻有任何问题。
赵鹏却抱怨道,“你们怎么都帮她说话,我到底错哪里了?我一直都是这个德行,结婚快二十年了,她也早就知道,既然受不了,早干嘛去了?”
我彻底无言以对,感觉这些客户性格怎么都这么轴啊,明明有问题还死不悔改。
赵鹏坚持自己没错,还说错得应该是自己前妻,“我等了她这么久,也是再给前妻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谁知道她不仅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还破罐子破摔,干了更丢脸的事。”
我和老金都迷糊了,忙问他前妻后来又干了什么?
赵鹏说自己通过另一个朋友打听到,前妻最近居然跟一个搞建材生意的人相亲,
“那家伙都离了两次婚了,满身铜臭,还很庸俗,为人一点都不正经,哪像我啊,好歹是个知识分子,有学历,在林业局当正式工,再怎么说也是有编制的人。”
我没有再发表意见,感觉赵鹏在聊起自己工作的时候,有种从里到外的优越感,也不晓得这种优越感到底打哪儿来的。
他一口一个自己有编制,是个有学识和涵养的知识分子,嘴上却在不断地贬低他人,我对这种人向来很反感,老金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凭良心讲,我要是他前妻的话,可能婚早就离了。
见我们都不说话,赵鹏也停止了讲述,很严肃地说,“我在讲话呢,你们到底听没听?”
我咳嗽一声,忙表示自己在听,虽然比较看不惯这家伙的为人,可对方毕竟是我生意上的客户,只能附和了一嘴,
“你说的没错,林业局虽然是个清水衙门,可正经编制还是挺难混的,至少旱涝保收,工作也比较稳定。”
赵鹏高兴了,立刻拍大腿说,“本来就是嘛,我和那个建材商人压根就不是一个阶级,他一个搞投机倒把的生意人,他算个屁呀他!”
话刚脱口他又马上愣住,看了看我和老金,似乎意识到什么,尴尬地改口说,“两位不好意思,我没有看不起生意人的意思。”
我无奈摇头,表示没关系。
这世界上什么样的奇葩都有,没必要去在意别人的观念,我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你是打算……”
赵鹏马上说,“我看网上介绍说,你们这儿的阴物效果霸道,可不可以给我弄一个,让刘梅(赵鹏前妻的名字)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尽快跟那个建材商人断了,老老实实回到我身边过踏实日子?”
“这个……”
老实说我有些为难,赵鹏这人性格有问题,就算让他追回了前妻,恐怕婚姻也未必会幸福。
而且供奉阴物也是有反噬作用的,给了这种人我实在不怎么放心。
我说,“你光知道阴物效果好,有听说过它的反噬作用吗?”
赵鹏马上说,“知道,我都在网上查清楚了,不过你们别担心,我从小受过良好教育,父母也是知识分子,从来不干坏事,更不会拿阴物许愿,去追求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说着说着就开始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和老金都服了,也不好反驳什么。
随后赵鹏又说,“我只想让刘梅回心转意,她本来就是前妻,要是没有夫妻缘分的话,怎么可能在一起生活十几年,我这要求也不过分吧?”
客户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是再推迟就属于跟钱过不去了,只好说,“行吧,要请阴物也行,不过那东西驾驭起来比较困难,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害得自己被反噬,那就划不来了。”
为了防止客户以后找事,我通常都会先把反噬的后果说清楚,可赵鹏压根就不关心这个,一再保证自己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分子,和那些生性贪婪的社会底层人物不同,把阴物卖给他绝不会出问题。
我实在不想听他自卖自夸,只好留下他的联系方式说,
“行,阴物不在我手上,必须找合作商打听下那头有没有合适的货,你给我两个时间,等我确定之后再联系你。”
赵鹏搓着手站起来,叮嘱我一定要抓紧时间,还说他前妻最近正跟那个建材商人打得火热,真怕她抵御不了糖衣炮弹的诱惑,直接跳进了火坑。
我差点没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