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
我头皮都吓飞了,铁青的死人脸跟我靠得特别近,几乎是脸贴脸,我能感受到她嘴里哈出的寒气,吹的我寒毛一根根全都竖起来。
这张脸上全是被鱼虾咬出的窟窿眼,密密匝匝的坑,泛着发白的死人肉色。
女人双眼猩红,好像两个挂在脸上的电灯泡,嘴里则渗出大量透明的液体,散发出翻年的咸鱼臭气。
我被熏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同时大脑也传来一阵剧痛,正当我意识恍惚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古爷声嘶力竭的大喊,
“臭小子,这是缔结鬼契的最好机会,我已经用经咒把她束缚住了,不用担心女大灵会伤害你,快,用你的手按在她头上,把我交给你的心咒念出来。”
“哦……”
我大脑已经猛虎,视野中出现了很多重叠的光影,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但我还记得古爷交代我的话,本能地伸出双手,死死抵着女大灵的额头,拼了老命一般诵念心咒,
啊——
这些心咒让女大灵感到无比痛苦,她疯狂挣扎,蠕动身体,血色的指甲延伸得比筷子还长,却偏偏没有办法靠近我。
幻觉之外,古爷依旧在念咒压制女大灵,她的身体被死死禁锢在原地,溪水好似被烧开一样咕噜噜地翻滚,居然伸出大量白色的经线,好似蜘蛛网一样将落花洞女的身体束缚起来。
它完全动不了,只能保持着一个诡异扭曲的姿势,好像蛇一样蠕动身体,试图逃避我的心咒加持。
可惜没用。
事关生死,我早就豁出去了,此时脑海中既没有害怕,也没有任何紧张,反倒在心咒的加持下陷入了一片空明。
渐渐的,我按在落花洞女额头上的掌心弥漫出一团热流,手心和她额头接触的地方也冒出一股红色的烟。
她扭曲的表情一点点僵硬,没有一开始那么狰狞了,肤色也在一点点地恢复白皙,居然露出一张十分妩媚的脸蛋,额头部分则多出了一个血印般的红点,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地闪烁着。
成功了?
我麻木地松开手,仍旧感到很不可思议。
“咯咯……”
忽然间,脑海中又传来一个女人娇媚的笑声,我打了个激灵,猛地把头抬起来,发现落花洞女那张娇艳的脸上,忽然流露出莫名的诡异笑容,似乎对我眨了眨眼。
我立刻感觉脑门“嗡”了一声,犹如被十万斤的大锤碾得支离破碎,两眼一黑,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这次昏迷的时间很长,意识恍恍惚惚的,总觉得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引着,不断地朝深渊下坠落。
意识在不断沉沦,能够感受到了只有一片漆黑,我就像一片随波逐流的树叶,在深渊里飘啊飘着,也不知道飘到哪里才算尽头。
就在我沉沦于绝望,感觉灵魂即将彻底陷下去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哐的一声闷响,震得我头皮发紧,耳膜也好似要裂开了,在昏迷中吃力地张开嘴,
“次奥,那个王八蛋在我耳边打锣?”
睁开眼一看,我才发现天色早亮了,自己并没有躺在地上,而是睡上了古爷专属的那张木板床。
床头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手拿锣鼓,脸颊黑得像煤炭一样的古爷,另一个则是鼻青脸肿的巴颂,正坐在地板上对我露出坏笑。
啥情况?
我打了个激灵,刚要爬起来,古爷甩手就是一耳光。
这一巴掌把我干懵了,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问古爷打我干嘛?
古爷冷冰冰地抽回手,“在我们这一脉中,敢骂自家师傅是王八蛋的,你还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我愣住,咂摸着古爷这句话含义,巴颂却笑着站起来说,“恭喜你,还不明白吗,你已经通过了古爷的第二个考验,可以正式跟他学习黎巫经咒了。”
啊?
我瞪大眼珠子,顿时欣喜若狂,冷不丁从床上蹦下来,纳头便拜。
古爷一脚把我踹开了,“你急个锤子,说好了要通过三个考验才能正式拜师,这才完成了三分之二,你还不配叫我师父。”
我捂着被他踹出鞋印的脸,疼得龇牙咧嘴,骂骂咧咧爬起来,“死老头,你下手可真狠。”
“呵呵,不狠点你怎么长记性,以后别跟我没大没小的。”
古爷狠瞪我一眼,又围着我来回转了两圈,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老神在在地说,“不错,你小子命大,居然真的和落花洞女缔结了鬼契,看来我果然没找错人。”
我却一脸苦闷,回想昏迷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幕,苦着脸说,
“爷,虽然缔结了鬼契,可那东西还在我身上,她会不会……”
“不会了!”
古爷知道我想说什么,摇头道,“鬼契一旦达成,你们的命格就完全绑定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害你就是害自己,当然不会再折腾你。”
我稍微安心了一点,又说,“那……我能不能把她叫出来?”
古爷笑笑,说现在还不行,“虽然签订了鬼契,可并不代表她就认同你,毕竟你并不是完全靠自己的能力和她签订了鬼契,要想成为她的主人哪有这么容易?等你什么时候成长起来,真正获得她的认可,自然就能建立精神方面的沟通了。”
我似懂非懂,扶着脑门问道,“那我现在能不能借用她的力量?”
“可以,但要注意不能使用过度。”
古爷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入行太晚,根基浅薄,虽然和落花洞女签订了鬼契,但身体却承受不住太强大的念力。”
接着他打了个比方,落花洞女的力量就像一个巨大的水库,我是吃水的人,身上的经络就是连接水库的自来水管。
“水库是你承包的,只要你愿意,可以一次性把水放光,但放闸的水管太细了,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大的洪水,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彻底撑爆。”
话说到这里时,古爷停下来,深深望了我一眼说,“除非你能进一步修行,不断增强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到时候水管越粗,能吃到的水就越多了。”
我大概明白了,点点头又问,“照你这么说,我和她已经属于共生关系,那……”
“兔崽子,你特么废话怎么这么多!”
古爷不耐烦了,伸手给了我一个脑瓜嘣,虎着脸骂道,“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只用挖掘身上的宝藏,怎么和落花洞女共处,那是你自己的事,别特么成天为了这些逼事来烦我!”
好吧。
古爷是个暴脾气,我可没胆子惹他,苦笑着表示知道了,
“最后一个问题,第三个考验又是什么?”
“时机到了再告诉你。”
古爷摆摆手,依旧是满脸的神秘,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丢到我手上说,
“之前教过你一些最基础的法咒,现在给你的是加强版,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尝试自己学习黎巫经咒,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不过必须是付费咨询,一个问题两千块吧。”
啥玩意,你个老瘪犊子你干脆去抢好了,一把年纪还这么贪,当心死了没人埋!
我差点就把心里话骂出来,一看古爷那张板得比石头还要硬的脸,强行忍住了,苦兮兮道,
“这也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古爷猜到我在想什么,嘿嘿一笑说,“臭小子,你现在只能算我的记名弟子,还没有正式拜师呢,要学手艺,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凡事太容易得到,将来只会越来越不珍惜。”
这瘪犊子虽然可恨,可每次讲的话倒是挺有道理的。
见我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古爷就开始找笤帚了,我不解地问他,“爷,你找笤帚干嘛?”
他握着笤帚的短把,说东西都给你了,你还赖在我家白吃白住,不拿笤帚你是不会想起来走的。
我特么也是服气,看我不顺眼可以明说,干嘛拿笤帚吓唬人啊。
我气哼哼地收拾东西,扭头往外走,走出不远,巴颂满脸笑意地跟上来,
“你手机忘带了。”
我接过他手机,说了声谢谢,巴颂笑道,“没关系,你是我朋友,帮你不算什么。”
他这话反倒让我有些难受,看向巴颂脖子上的瘀青和手印,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那个……古爷说他只收一个徒弟,现在把黎巫经咒传给了我,那你可就……”
“不要紧。”
谁知巴颂反倒笑了起来,乐呵呵道,“虽然我这辈子都没有当古爷徒弟的命,可之前帮他布置法坛的时候,古爷好歹被我打动了,所以教了我一些和黎巫经咒不太一样的东西,从现在开始,咱们也算半个师兄弟了。”
我一脸惊喜,说真的?
巴颂笑着点头,“当然,古爷说我学的东西太杂,不适合再修炼黎巫经咒,但却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比如修行一些神遗派强效黑法,照样能够加强我的能力。”
我不解道,“可古爷怎么会神遗派的黑法?他又不是降头师。”
巴颂哈哈一笑,说术法的道理基本是相同的,黎巫经咒属于降头的前身,殊途同归嘛,
“古爷年轻的时候,曾经参与过中越边境的那场斗法事件,弄死了很多厉害的降头师,现在他传授我的神遗派经咒,就是当年带回来的战利品。”
我摸了摸下巴,“真没想到这老瘪犊子年轻的时候,居然还有这么多传奇经历,甚至参与过那场中越斗法。”
巴颂则是黑着脸,让我对古爷客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