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成虎都看懵了,靠在墙上不停地喘气,刚要张嘴说点什么,就被我一瞪眼,用严厉的眼神把话吓得缩了回去。
这时屋子里忽然刮起了一股冷风,原本尸蜡上面的烛火突然熄灭了,光线消失的瞬间,客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与此同时,原本平静躺在地上的吴姐却猛然睁大了眼睛,眼球中泛起的红血丝变得格外明显,并毫无征兆地蹦起来,张开双臂环住巴颂的脖子,张嘴就喷出一口黑气,作势要对着巴颂脖子咬下。
巴颂眼皮一跳,立刻发出了呵斥,飞快用手抵住吴姐的额头,迫使她脑门只能往后仰,同时将人骨法杖举起来,对着吴姐脑门上一敲,我感觉人骨法杖上面闪过一抹灰色的气流,好像钻进了吴姐脑子里。
随后吴姐的身体再次软下来,好像一条被抽了骨头的蛇,软软地倒向地面,随后再次闭上了眼睛,陷入昏睡状态。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旁边的几个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我则是急忙蹲在吴姐身边,用打火机重新点燃了尸蜡,凑到吴姐那张惨青色的脸上观察了一会儿,扭头看向巴颂,
“刚才怎么……”
巴颂摇摇头,十分平静地看着我说,“这个阴灵的执念特别强,虽然附体没几天,但已经在客户身上扎根了,如果强行驱邪的话,可能会对客户的脑子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我大惊失色,坐在巴颂旁边问道,“照你这么说,现在还没有办法驱邪了?”
巴颂嗯了一声,随后给出了两种处理方式。
一个是不管不顾,强行将吴姐体内的阴灵逼出来,这么做是最简单的,但阴灵执念太强,在被彻底激怒之后很有可能破罐子破摔,直接拉上吴姐的三魂七魄,跟咱们拼个鱼死网破。
第二种方式会比较麻烦一点,不过副作用是最小的。
“我们必须设法帮阴灵完成生前未了的心愿,一旦化解了这股执念,它就会自动离开客户的身体,到时候再由我进行超度,送它去该去的地方。”
这么做虽然麻烦,却能够帮助到阴灵,同时也为我们积攒一份功德。
蒋爱国听完后立马甩了甩头,“第二种处理方式太复杂了,搞不好会白忙活一场,倒不如直接选第一种算了,反正我们拿了钱只管驱邪,管这个女人会不会受影响。”
这死胖子眼里只有钱,对客户的态度特别恶劣,我却马上提出了不同的见解,摇头道,
“只管治病,却不管病人到底承不承受得了,这特么根本就失去了救人的意义,再说了,陈辉(阴灵生前的名字)死得很憋屈,这家伙就是个固执一点的装修工人,也没犯什么大错,能超度还是超度算了。”
蒋爱国无奈道,“老弟,超度一个阴灵和杀死一个阴灵,难度根本就不对等啊,要设法化解他的怨气,必须付出好几倍的努力,万一事情玩砸了,反倒有可能把情况弄得更糟。”
我还是摇头,说自己昨天已经搞清楚了阴灵的执念所在,陈辉是因为那扇门死的,只要设法把人带回去,重新将那扇门钉上,估计怨气就能化解大半了。
“这样做不仅能完成业务,还能顺便帮到这个阴灵,替自己积攒一份福报,两全其美的事有什么不好的?”
蒋爱国说不动我,只好翻白眼道,“得,全世界就是你最善良正义,其他人都是黑心肠好了吧?我真服你了,好好的偏要给自己找这么多麻烦!”
我不想跟蒋爱国吵,起身走向墙角,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吴成虎。
吴成虎当然偏向于第二种,马上紧张地反问道,“那……你们有多大把握啊?”
我皱眉摇头,说要想超度阴灵的话,就必须先设法化解阴灵怨气,这一步比较困难,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但这的确是对吴姐影响最小的一种驱邪方式。
吴成虎说,“好吧,我姐的事就完全拜托你了,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她,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责任全都在你身上。”
我……
哔了狗了,这尼玛什么人呐?
商量好下一步计划,我立刻跑到阳台外面,拨通了廖经理的手机号。
廖经理也一直在等我的电话,立马说道,“事情怎么样了,你那个客户她……”
我直截了当道,“驱邪工作没你想的那么顺利,要彻底摆平这件事,我还得请你帮个忙。”
接着我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打算让廖经理向我们提供驱邪场地。
廖经理马上拒绝道,“不行啊,你们把那个撞邪的女人带过来,那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万一这事传出去的话,不仅酒楼生意要黄,恐怕我老板也不会放过我。”
我冷哼道,“你要是不合作我也不勉强,等到阴灵被驱除之后,肯定又会返回自己当初死掉的地方作孽,到时候后果由你自己承担就好。”
果然廖经理马上就慌了,“别……你给我点时间,这样吧,酒楼是晚上九点半至十点打烊,到时候你们再过来总行了吧?”
我琢磨了一下,耽误半天也不算什么事,而且阴灵活动最频繁的时间通常都是在晚上,那时候的阴法效果也最强烈,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放下手机,我重新找到巴颂,跟他说酒楼那边已经答应配合了,不过必须把时间推迟到晚上才能进行。
巴颂倒是无所谓,点头表示可以。
下午没什么事情可做,我和巴颂一直守在吴姐身边,叮嘱蒋爱国去外面搞一些施法用的材料。
直到夜幕降临后,我们重新找来床单被套,把昏睡过去的吴姐裹起来,趁着天黑没人注意到我们,直接扛着吴姐去了地下车库,把人塞进汽车后备厢,直奔酒楼而去。
到地方的时候恰好是晚上十点,廖经理正站在酒楼后面等着我们,远远地听见刹车声,他一通小跑出来接应,
“秦小哥你终于来了,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整个场子清理干净,现在酒楼连一只苍蝇都不会有,可以开始了吧?”
我点点头表示可以,随后招呼廖经理帮忙,一起把吴姐抬上了三楼。
出发前我们用床单被套把吴姐裹得死死的,等到了三楼走廊后我才将被套缓缓解开,回头一看巴颂,发现他正对着卫生间方向愣神,双眼直勾勾地看向钉歪的门框,眉头紧锁,似乎在感应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走向我说,“门框是歪的,必须设法给它复位,然后让阴灵敲下最后一榔头,只要让它看见钉子被顺利钉进去了,怨气就能减少大半。”
我点点头,招呼蒋爱国上来帮忙,两人联手把门框拆穿,小心翼翼复位,又找来很多墙钉将门框固定好,只留下最后一个钉眼,等待着阴灵自己完成。
蒋爱国累出一头大汗,嘴里小声嘟囔道,“靠,这年头钱是越来越难赚了,想不到完成一笔去却邪业务还得干木匠活。”
我一脸不爽道,“就属你废话多!”
完成巴颂交代好的事,我们就主动退到一边,接下来的事情就全看巴颂的了。
巴颂也没让我们久等,很快就点燃几根尸蜡,将尸蜡固定好,摆放在卫生间的四个角上,随后亲手解开裹在吴姐身上的被套。
吴姐暂时还没醒,应该是白天驱邪的时候受到了巴颂的镇压,此时正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靠在地板上,露出一张紫青色的脸,脑门上萦绕的邪气依旧很深。
巴颂又取出人骨法杖,放在吴姐脑门上晃动了几圈,口中念念有词地诵念了一句什么。
大概两分钟后,巴颂停止念咒,随后找来一把小刀,割破自己的中指,在吴姐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个红印,还画出了一个造型古怪的血咒。
弯曲的符咒涂满了吴姐的脑门,在落下最后一笔之后,巴颂就盘腿坐了下来,打开随身的布包,从里面取出一些暗红色的经线,分别系在了吴姐手腕和脚踝上。
他牵着经线退到墙角,将这些经线全都握在手心里,接着开始喃喃念咒。
这次诵念的经咒声比较温和,忽高忽低的声音跟随着冷风传递,在走廊空间来回游荡。
没一会儿这里就起风了,连同那几截尸蜡上面火焰也变得晃动起来,再次散发出诡异的惨绿色泽。
伴随着忽高忽低的经咒声,原本正在熟睡的吴姐慢慢有了反应,先是嘴角怪异地抽动了几下,紧接着便猛然张开了眼睛,露出两颗紫葡萄似的眼球,诡异地转来转去,同时嘴角也变得歪斜起来,发出咯咯的森冷尖笑。
廖经理的小腿立刻就软了,吓得直接蹦起来,把身体靠在墙上,结结巴巴地说,
“这……她这是……”
“别多嘴,看好就行了!”我急忙呵斥他一句,回过头再看巴颂,只见他双眼紧闭,仍旧在不断地诵念经咒,而吴姐颤抖的身体也抖动得越来越厉害。
大约十几秒后,墙壁上尸蜡光线变得朦胧起来,我擦了擦眼角,瞪大眼睛去看,发现吴姐的影子背后,又重新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影子,与她的投影几乎完全重合在一起,一个在肩膀左边,另一个则在肩膀右边。
诡异的画面让人不寒而栗,我和蒋爱国还好,毕竟见多了,慢慢也就见惯不怪了,只是廖经理和吴成虎却吓得抖如筛糠,两个人都害怕得差点抱在一起了,不停地朝墙角那边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