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子久。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看了看众人,随即赔笑说道:“喝着呢,几位爷?”
“孙叔,怎么是您,您也过来陪我们喝两盅?”
孙子久赶忙推脱道:“不了不了。”
穆松筠看了看这三个人,对孙子久说道:“孙叔,这里没别人,这三位爷也不懂官话,您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吧。”
孙子久笑道:“不急不急,您先喝着,等您用完了到那天那个屋子等我下,我有话跟您说,我先走了,您几位慢用。”
穆博果儿道:“三爷,这位是?”(清语)
“这间酒楼的老板,也是家父生前的友人。您三位以后要想晋升,以后还得多学学官话。”(清语)
酒足饭饱后,穆松筠将三人送走,便来到了上次与孙子久见面的那间屋子,不久后孙子久便也进到了房间。
“孙叔,您找我?”
孙子久点了点头,说道:“穆大人,您坐。”
“唉,好,您也坐。”
说完穆松筠便坐了下去。
孙子久道:“穆大人,我记得你上次问过我令尊的事儿,我那日突然想起来,有个事儿我忘了给您说了?”
穆松筠皱了皱眉头,道:“哦,是什么事儿?”
孙子久摸了摸下巴,说道:“我记得令尊走前,你们家里好像来过一个人。”
“什么人?”
“我记得那人像是个药材商人的打扮,听口音好像是天津来的。”
“天津?”穆松筠突然想起来父亲好像就是从天津被抱到京城的。
孙子久说道:“那日令尊邀我到家中小坐,商议要在小店摆一桌酒席,给旗下佐领的一位老者祝寿,谁知聊着聊着突然有人敲门,我和令尊开了门,看到一个药材商人打扮的人在门口,说要找令尊,令尊说不认识他,他说他可认识令尊,便要和令尊闭门商谈,于是我便在院中等候,两人谈了半个多时辰,令尊出来就要说和那人去趟天津。”
孙子久说完穆松筠便是一头雾水。
“那我爹说他因何事要去天津吗?”
孙子久摇了摇头。
“当时令尊马上就要随那人启程去天津,便开始在家中收拾衣物,我也不便久留,就向他告辞了。”
穆松筠暗想这人从天津而来,又能让我爹随他回天津,莫非是有我爹身世的消息不成?
“之后我爹就随那人去天津了?”
“那我就不知了,之后没多久令尊便过世了,不过我猜想令尊当晚就和那人走了,也许令尊之死也和这次天津之行有关。”
穆松筠又皱了皱眉头,说道:“那天我娘和我们姐弟三人可否在家?”
孙子久摇了摇头,说道:“那日令堂带你们姐弟外出了,所以家中只有令尊一人。”
孙子久说完,穆松筠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头条胡同,穆宅。
“听孙老板这么说,我倒是也想起来了。你爹死前确实去了趟天津。那日我带你们兄妹三人出门游玩,回来时听邻居说你爹跟一个人去了天津,等他回来时便郁郁寡欢,不几日便走了。”
穆松筠拍了拍脑袋,说道:“娘啊,爹回来之后有没有说他跟谁去的天津,去天津见了谁?”
“那倒没有,他只说见一位故人,旁的也没说。”
穆松筠暗想来人恐怕是和父亲的身世有关,这父亲去天津一定是见了什么重要的人,得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才会郁郁寡欢,这到底会是什么事呢?还有两个人闭门能谈半个时辰,到底谈的是什么?看来十几年前的事情要想查清楚,恐非易事。
这几日穆松筠本想告假去一趟天津卫,但转念一想,就是去了天津卫又能找谁。查了这么多案子,穆松筠才发现自己家的事才是最棘手的。
这日穆松筠在涵德园和都隆阿正闲聊,手下太监禀报图善来园子了。
穆松筠暗想准是绵恺找他又有事,便前往工字殿议事堂。
一见穆松筠,图善便笑道:“三爷,您近来可好?”
穆松筠笑道:“托您的福,还过得去。怎么着,图爷,王爷又有什么指示。”
图善笑道:“嘿嘿,今儿王爷没指示,是我想您了,想来看看您,您瞅这个。”
说完,图善拿出来一盒点心匣子。这种彩硬纸板匣子呈长方形,长约一尺,宽高约五寸,穆松筠打开后,里面包装的点心已经用油纸包好,外面再用草纸包成方方正正的包,包上加盖上一张该糕点铺的“门票”
穆松筠打眼一瞧,竟是聚庆斋的点心。
图善笑道:“三爷,知道您好这口儿,我专门托人从聚庆斋买的,您就说怎么样吧。”
清时京师的糕点作坊蒸糕点,炸衬供,调羹饭,治祭品。
当时糖饼行主要由南北两案组成。南案主要由在京的江浙商人经营,所做的糕点咸甜兼备、口味清香,不太腻人。北岸又称京案,由京城,通州、保定糕点商组成,制售京式糕点,即满汉糕点和清真糕点。
皇朝在一些节令时曾用他们的糕点筵宴大臣或外国使节并向百官赐食糕点。聚庆斋成为御用糕点铺,一直供奉宫廷喜庆寿宴之御用,它的糕点制作精良,品种齐全,是名扬京师的正统满汉糕点,上至宫廷、贵族、官僚、大户,下至百姓都爱吃聚庆斋的糕点。先皇在世的时候就曾用聚庆斋的糕点赏赐宫妃嫔。
穆松筠拿手掂量了掂量这点心盒子,笑道:“您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呀?”
图善笑道:“没事儿,就是好长时间没瞧见您了,我心里惦记您呢。”
“成,您不说我可走了,这点心您留着自己个儿吃吧。”
说完,穆松筠假意转身就走,图善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您别介呀,三爷。嗨,这怎么话儿说的,您看,合着我这惦记您还惦记错了。”
穆松筠笑了笑,说道:“行啦,您别跟我这儿藏着掖着了,到底什么事儿呀。”
图善笑道:“还真有个小事儿麻烦您。”
穆松筠笑道:“您看我说什么来着,您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给我带点心,您说吧,我洗耳恭听,我看看这点心吃得吃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