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您是如何得知张黎夫人死前与人交合的？”
穆松筠长叹一声，说道：“有一日我读《本草纲目》记载了一味药。”
“什么药？”
“天仙子。”
“天仙子？”
张浦睿道：“这药性味苦、温，有大毒，但却有镇痛解痉之功效。主治胃肠痉挛、胃腹作痛、神经痛、咳嗽、哮喘、癫狂，外用治痈肿疗疮、龋齿作痛。”
穆松筠点了点头道：“没想到张公子您如此熟知药理，在下佩服。”
张浦睿不解地问道：“可这药与您所交代之事有何关联。”
穆松筠回忆道：“那日我在《本草纲目》草部第十七卷莨菪一文中读到一则故事。说是嘉靖四十三年二月，陕西游僧武如香，挟妖术至昌黎县民张柱家，见其妻美。设饭间，呼其全家同坐，将药散入饭内食之。少顷举家昏迷，任其奸污。复将魇法吹入柱耳中。柱发狂惑，见举家皆是妖鬼，尽行杀死，凡一十六人，并无血迹。官司执柱囚之。十余日柱吐痰二碗许，闻其故，乃知所杀皆其父母、兄、嫂、妻子、姊、侄也。柱与如香论死，世宗肃皇帝命榜示天下。观此妖药，亦是莨菪之流尔，方其痰迷之时，视人皆鬼矣。解之之法，可不知乎？”
张浦睿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故事和地安门灭门案怎么如此相似。”
穆松筠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武如香所持妖药，即是莨菪之类的使人放荡发狂的药。据《本草纲目》载，莨菪、云实、防葵、赤商陆，皆能令人狂惑，昔人有未发其义者，盖此者皆有毒，能使痰迷心窍，蔽其神明，以乱其视听故耳。莨菪的种子天仙子可见药能治病，也能杀人，服之过量出现中毒症状，两眼发红、烦躁、哭笑不止、谵语、幻觉、口干肤燥、瞳孔散大。严重者可致昏睡、肢强挛缩，甚至昏迷死亡，可用甘草、升麻、犀角来解其毒。我怀疑定是有人用药药倒了他们一家，然后玷污其妻，最后用天仙子嫁祸给张黎，而张黎家一家崇佛，他们家老太太又茹素，所以我猜这真正的凶手可能也是一个出家人。”
张浦睿道：“您是何时发现这里面的猫腻的？”
穆松筠道：“那日我仔细查看碗筷，发现多出了一个人的，我便怀疑当时还有第十七个人在场。后来又听你说那日是佛诞节，这家老太太又崇佛茹素，我便想到了这个故事，想让你检查一下张黎夫人，结果果然如此。”
张浦睿此时也恍然大悟。
“我说的呢，这张黎行凶之前怎么会有如此兴致，定是其妻被他人玷污，这人才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这样张黎自灭满门就可以解释的通了，只要我们找到在场的第十七人，这个案子可能也就破了。您说这人会不会也是个僧人。”
穆松筠点了点头，说道：“我猜测是如此。那日是佛诞节，这家老夫人又茹素。”
张浦睿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呀，这个张黎已经死了。唉，对了，三爷，说起来这个事儿，杀死张黎那个狱卒自请假以后，也没来销假，之后便失踪了，您说奇怪不奇怪。”
穆松筠道：“这恐怕不是巧合，说不定他也和张黎有莫大的关系。”
京城，布衣坊。
雅间内，田秃子与穆松筠和图善在一起喝酒。
田秃子端起酒杯道：“我先提一句，多谢两位兄弟的帮忙，要不是两位我非得死在宛平县衙大牢不可。”说完田秃子一饮而尽。
穆松筠暗想你平时少灌点儿猫尿就都有了。
图善笑道：“哪里，是您丰田爷洪福齐天，又有王爷的厚爱，才能逢凶化吉，我们哥俩做的这些不算什么。”
图善说完，田秃子眼眶之中闪烁着泪花。
“老奴给王爷添麻烦了，我天生贱命一条，要不是遇见王爷，哪有我的今天，我这条命都是王爷给的。”
穆松筠道：“我倒是没出什么力，您呐还真的谢谢图爷，要不是图爷八百里加急似的前往盛京，您也不会这么快出来。”
图善不满道：“唉，三爷，您这话说的就外道了。您怎么没出力，要不是您查到大烧酒胡同那家烧酒作坊有猫腻，要不是您和郭梦龄郭大人有交情，能立刻将这个作坊查封，这丰田爷能这么快放出来？。再说了，这丰田爷是咱们自己人，那为了他多跑几里路那不是应该的嘛。王爷可是一直惦记着咱们丰田爷呢，一直嘱咐我要好好打点宛平县衙的人，省的让丰田爷受罪。”
田秃子道：“我田秃子何德何能，能得到王爷您和二位爷的厚爱，您这让我说什么好。”
这时穆松筠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说道：“对了，丰田爷，最后魏大人找了个什么由头把您放了。”
“就说通州的烧酒作坊查出了使用罂粟壳，我是因为喝了这掺了罂粟壳的酒才发了失心疯把自己辫子绞了，把人打了，因此罚我贪杯，打了二十大板，当然底下人也没真用力使劲儿，打完把我也就放了。”
图善道：“看来王爷这银子没白使，这宛平县衙还真懂事儿。说起来这魏大人也是和三爷有交情，不然他也不一定敢收王爷的银子，三爷不愧是咱们旗民中的巴克什，这手眼都通着天呢。”
这时，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了，正是惇王府二等随侍善富。
图善几人看到善富来了，立刻站了起来。
图善道：“富爷，您怎么来了？一起喝两盅呀？”
“先不喝了，图爷，我这儿正满世界找您呢。”
“什么事儿呀富爷，这么急。”
富善笑道：“说来也巧，宫里来人了，王爷急招您回去呢。”
图善叹了口气，道：“您瞧瞧，本想着陪您二位喝一杯呢，公务在身，现在就得走了，您说说这事儿。”
田秃子道：“唉，这烤鸭还没上呢，您说您就走，这实在是.....”
图善道：“有机会的吧，爷的事儿咱们做奴才的耽搁不起，下次我请二位可好。”
就这样，图善随着善富离开了包房，房间里就剩下穆松筠和田秃子了。这时，穆松筠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